葛大海动了动手,试图拉住她,刚触上一点儿指尖就被她甩开了。
“丹啊,你恨我。”
“是!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阿爸?你让阿爸死了算了。”
“我是恨不得你死掉的,只是别死在我跟前,污了我的眼,害我作孽。”
护士闻声进来阻止:“这里是医院,大半夜的吵什么吵,你们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呢!”
朱丹强忍着泪水冲了出去,踢翻了蚊香,火星子飞溅到绣花鞋面上,很快又灭了。
天明担忧着立马跟了出去,陪着她坐在医院花园的公共木椅上直到破晓。天明替她拍着蚊子虫子,感叹道:“你这样的细皮嫩肉是最招蚊子的。你看,它们都不叮我。”
朱丹哀伤道:“这可怜的蚊子,吸了我的血,它们也要同我一道难过了。”
早晨八点钟,医生风尘仆仆赶来上班。
就诊室里窗帘是白的、桌子是白的、纸是白的、褂子也是白的,佝偻着背坐在椅子上的医生的头发也是花白的,梳着中分,像扫帚分了叉,怎么拢也拢不回去。
就诊室里窗帘是白的、桌子是白的、纸是白的、褂子也是白的,佝偻着背坐在椅子上的医生的头发也是花白的,梳着中分,像扫帚分了叉,怎么拢也拢不回去。
医生戴着老花镜,架在鼻梁骨上,看人时不自觉捺下脖子,眼珠子往上翻,掠过镜片,砸嘴道:“咿,什么情况,一张挂号单进来三个病人?没有这样的规矩。”
护士道:“王医生,你仔细看好,是中间的那个年纪大的男人。”
王医生又习惯性的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放大镜照了照。一个断手,一个瞎眼,一个头破。少见,问:“你们两个不看病吗?”
朱丹与天明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王医师叹着气对护士讲道:“处理完伤口之后打一针盘尼西宁,嗯,再吊瓶营养液。”说完又问道:“你们两个确定不看一看,别仗着年轻麻痹大意。”
两人知晓剩余的钱不多了,不假思索道:“不用。”
王医师摆手道:“出去吧,喊下一个进来。”
夏日医院的走廊是很难闻的,汗馊味、狐臭味、混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每个人身上都淌着汗,旧汗馊了新汗又淌,搓出一手泥来,搓不尽,还真是个泥人。
到了晚上,门口突然嘈杂起来,一排黑色汽车的车灯照亮了时济医院的大楼,车上下来穿礼服的、警服的、西装的、灰袍的,仔细数数竟然有四十六人,医院里一时香水弥漫,酒气熏天,灯光一闪,就怕要跳起舞来。
一群型男靓女挽着搂着聚在医院大厅,刻意留出一条通道让行。一位手臂纹满老虎刺青的壮汉正背着一人匆匆上楼,去的是顶楼的一等病房。
一名洋医生和两名中国护士紧随其后。
王医师探出头来,问一旁的小护士:“这么大阵仗,哪位人物?”
“听说是顾先生。”
“顾先生?喔,那位顾先生,怎么搞的?”
“说是食物中毒。”
警察厅厅长宋启睿也在,光头,八字胡,恰巧受邀参加新亚大饭店的晚宴,偏偏遇上这样的事,不知该如何向上头交代,气不过,踹着旁边的下属撒气。“查查查!给我彻查到底!”
下属揉了揉大腿请示道:“局长,你看从何查起?”
宋启睿抬腿又是一脚踹,不满道:“他妈的,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转而又对另一个看上去较为精明的下属道:“你——知道怎么查吗?”
下属狡黠一笑道:“知道。该是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有个交代。”
宋启睿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要怎么交代,就又是一门学问了。
医院门口又是一阵骚动,宋启睿敏锐拔腿就往外跑。出去一看,顾老爷子亲自驾到,连忙殷勤的上去搀扶。
顾老爷子根本不领情,用拐杖戳了戳他的皮鞋,叱责道:“我让你保护人,你倒好,保护进医院了?”
宋启睿谄媚道:“老爷子您消消气,这件事情是宋某失职,你放心,两日!就两日!宋某必会给您一个交代。”
“吾儿眼下是死是活?”
宋启睿惶恐道:“顾大少爷要是死了,宋某哪还有脸活着站在您的面前。宴会的人我全都压到医院来了,一个都没放走,都在等大少爷醒呢。”
“越城。”顾老爷子喊了喊身后的小儿子,道:“你也看到了,在你大哥痊愈之前,帮里的事就暂且交由你来代管。”
“爸爸,我怕我管不好。”
“混账东西,娘子军你倒是管得好!少啰嗦,这是命令!”
顾越城乃是三姨太所生,比越珒晚两年生,过了年也将好三十岁了,碍于大哥还未娶妻,他的婚事也跟着一再耽搁。他也无所谓,没太太有没太太的好处,玩起来更是肆无忌惮。他自幼性子野,尤其在风流方面很是遗传他老子,常常是温柔乡里签公文,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