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雨夜更适合去思念一个人。
次日的报纸,刊登了评选经过与结果,又粗又黑的正楷写着“歌坛新星刘爱黄小姐荣获亚美电台举办的歌唱评选第一名。”
下一行小了几号的字写着:“贺,孔琉璃小姐荣获第二名。”
换一份东方日纸,又登着,“两名女子深夜斗殴互掐是为何故”这样的文章,只是含沙射影,未敢指名道姓。
孔家人吃着早餐,人手一份报纸,孔太太愤恨道:“没天理唻,公鸭嗓子怎好得第一名的呀?评委怕不是耳朵聋掉嘞。”又道:“琉璃啊,她没伤着你吧。侬覅怕,姆妈替你出这口恶气。”
孔天明夹起一块油条淡淡道:“姆妈你可别添乱了,人家刘小姐是有后台的,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说话间大门被敲得咚咚响,原是小报记者为了抢新闻前来打扰。
说话间大门被敲得咚咚响,原是小报记者为了抢新闻前来打扰。
孔太太喜上门梢,一面推着琉璃去亭子间换身得体的衣服,一面忙前忙后地接待记者朋友。只有孔先生没睡醒似的,饧眼坐在餐桌前吃着饭,时不时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呼噜声。
孔太太忙得焦头烂额,对天明喊道:“天明啊,快上楼去催催你姐,弗好叫人家记者朋友久等的呀。”
孔天明领了圣旨,迅速上楼传话,一边催一边倚在门外看书。
琉璃望着一柜子的衣服,不知挑哪件适合。嫌白的没有颜色,怕自己和墙壁融到了一起去;绿的太绿,草坪似的;红的过于喜庆,像要嫁人,一番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件藕粉色的旗袍,外头一直再催,催的心烦,索性就这么下去了。
孔太太见了果然不满道:“哎呀怎么穿了这件,太素了,不出挑。”
琉璃沉着脸道:“第二名罢了,穿什么都一样的。”
“你这孩子,去吧,记者等很久了。”
门又咚咚的响了,孔太太以为又是登门采访的记者。一开,见是朱丹,难免有些失落道:“呀,是朱丹啊,侬一大清早的有事体吗?”
朱丹道:“伯母早,我约了琉璃去照相馆照相。”
琉璃探出身来,忙道:“你等我会,我这边马上就要好了。”
孔太太说:“来,进来喝杯水吧。”
朱丹连忙拒绝道:“不用麻烦,我在外头等她一会吧。”
孔天明晃荡晃荡地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汽水,推了推眼睛道:“你喜欢喝的橘子味,还是冰的。”
说完把书夹在腋下,徒手替她把瓶盖起了。
朱丹微笑着说:“原来你这样子贴心。”
天明低着头笑,想到他妈妈姐姐只说他这样那样的笨手笨脚,说他读书把人都读呆掉了,他这回才认清自己并不是笨拙的人,他骨子里或许是有些体贴和浪漫的。他收起笑容问她:“一大清早的去照相馆做什么呢?”
朱丹“唔”了一声,道:“去饭店吃饭,去茶楼喝茶,去照相馆自然是为了照相,你这话问得傻气。”
她说这话表面上说得理直气壮,实际上是很心虚的,但她又觉得天明没有那样洞察人心的能力,她在他面前撒些小谎是不打紧的。
但天明接着又追问她:“是哪家的照相馆?”
她一下子吃不准他是糊涂还是聪慧,见他老老实实的一个人,眼里也藏着几分狡黠的样子。她含糊道:“在静安寺路……”
天明道:“我只知道静安寺路有家书店,两层楼,藏书甚多,外国文学也有。”说着举起自己手里的书晃了晃,“我手上这本就是,有些年头了,别家书店寻不到。”
她歪着头瞧,费了好大劲才看清楚“夜莺颂”几个字,陌生的很,她笃定自己从未读过,于是好奇着借来随手一翻,只读了两行,人便沉了进去,沉进了绿意盎然的山谷。蔷薇,玫瑰,紫罗兰盛开,远远地,仿佛听见夜莺在歌唱。
她读到最后一个字,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绿荫退去,骄阳似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场瑰丽的白日梦。侧过脸去,天明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蓦地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
里面刚巧散场,见记者三三两两离开,天明主动替她跑进去催,催了两声,琉璃忙不迭出门,屋里边孔太太还在叮嘱,她只顾应:“哎,哎,晓得啦。”
里面刚巧散场,见记者三三两两离开,天明主动替她跑进去催,催了两声,琉璃忙不迭出门,屋里边孔太太还在叮嘱,她只顾应:“哎,哎,晓得啦。”
应着应着没了声,孔太太便知她已经走出门了,抱怨道:“伊拉搞什么古怪?”
天明替她们解释道:“小姐妹约着出去玩罢了,姆妈你可别多想。”
孔太太板着面孔道:“玩什么玩,现在是什么辰光了,还跟老早子一样一门心思的只顾玩。”
天明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姆妈你要翻身做阔太太的时候了?”
孔太太气得追着他训,训他没良心,训他没出息。他想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