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沉吟片刻,被潘多拉虚影带着向下落,而旁边纳黎的军队也将梧桐树原本就少的队伍团团包围起来。
此刻,他们已经全部穿过了圣纳黎大教堂,来到了黄金宫城墙前的大广场之中。
“离开圣纳黎的每天晚上我都在做噩梦……梦到姐姐你把兄长杀掉的样子,梦到我们躺在血泊里面,无数双手在拉我们下去,去地狱……”
伊丽莎白瞥了一眼躲在伊莎贝尔身后趁着这个时间在勉力治疗瓦伦蒂娜的茉莉,她手中的葛德林之剑微微晃动,却始终没再抬起,反而将她骇人的空洞目光放在了眼前浑身颤抖的伊莎贝尔身上。
也唯独在她身上,伊丽莎白的眼中流露出了见到费舍尔时才会流露出的波动,
“那……只是一个意外,伊莎贝尔。”
“意外吗?姐姐你瞒着我筹备了那么久,难道你到了那一步你真的没打算把兄长杀死吗?”
“不,德克斯特的头在那一天必然会掉下来……但让你看见是一个意外,伊莎贝尔。”
伊丽莎白拄起了剑,看着眼前已然到了末路的梧桐树众人,她一边与伊莎贝尔对话,一边考虑起了怎么把伊莎贝尔给带回来,然后她才好将眼前的所有人给杀了。
但伊丽莎白看见了,伊莎贝尔的左手上还握着匕首,恐怕一旦有变她就会伤害到自己。
“那天你本应该乖乖待在学校里的,但你却突然回来了,黄金宫内刚刚好因为我的进入还产生了混乱,竟然让你也顺利进来了……”
“我怎么会不回来,那天圣纳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担心你的安危,担心兄长的安危,没料到会看到那一幕……他明明死前都向你求饶了,可姐姐你……”
“求饶……求饶……求饶有什么意义吗?”
伊丽莎白眯起了眼睛,尽可能地保持着自己语气的平静,
“那天因为他求饶就放过他,之后我被处死的时候求饶他会放过我吗?你被迫出嫁联姻的时候求饶他会放过你吗?多年前施瓦利大军来犯,所有将军都将之视为烫手山芋而我被迫率军出击之前我没有与他求饶吗?
“纳黎国事在前,我三番五次地与他与父王让步,一开始步履维艰时还和和气气,可当我真的取得战果之后,他是怎么回报我的?他和父王背叛了我和我的军队,他向敌人透露了我的行踪,让我差点死在战场上!这就是求饶的后果,我已经领教过了便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为了权力,德克斯特能背叛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的军队,为了局势稳定,父王能背叛我们父女这么多年的亲情……哦,可能这种亲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因为在我还十六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私底下商量要把我嫁给哪家王公了。觥筹交错之间,他的一个女儿就成了加固他和别人利益交换的保障。”
伊莎贝尔脸色苍白,被伊丽莎白娓娓道来的、她长久以来都视若珍宝的家庭关系已然被蹂躏成了渣滓。
残酷的话语让她张大了嘴巴,眼泪也潺潺地从自己的眼眸之中流下。
那顺着脸庞而下的泪滴或许是伊莎贝尔这些年来误解幸福所消融的苦痛,可流泪的是伊莎贝尔,伊丽莎白此刻却也觉得心疼。
哪怕她已经觉得自己足够铁石心肠了,但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有那么少数的东西能干扰她的情绪,让她不再冷静。
不久前在海边时面对费舍尔时是如此,此刻面对伊莎贝尔也是如此。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语气就软和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我只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他们哪怕和你提什么意见都要先看我的脸色。因为我经历过这些,我看到过这些,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妹妹也这么悲惨,我希望你们变得开心。所以哪怕你在外这么多年,当我意识到你其实根本不想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有强求……因为说不定,待在这个萨丁女国人身边比待在我身边会让你更开心。”
伊莎贝尔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摇了摇头说道,
“姐姐……这些年我……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知道,姐姐你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错误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但姐姐……德克斯特和父王他们做的事情错了,他们的血债已经偿还了,已经足够了……不要再接着杀人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旁边的所有人,人类也好、亚人也好,
“梧桐树的所有人,恐怕在今天之前都未曾来过纳黎,他们也或许完全不认识姐姐,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明明姐姐你都明白是非,明白让我远离错误的家庭,让我感受到爱的温暖,可为何一切都结束之后你还要再添恩怨和错误呢?
“哪怕是为了费舍尔老师,难道矛盾真的到了不杀死彼此不罢休的地步吗?姐姐,我求求你了,停手吧,不要再杀任何一个人了……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你还要过这样的日子过多久?”
伊丽莎白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上方的天空,那里依然还在鏖战,哪怕局势已经到了此刻,费舍尔却依旧还未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