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皇?”
永庆帝对他很失望,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拂袖厉声道:“来人,送靖国公回府,好好在你的国公府静思己过,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靖国公和国公府两个词深深刺痛了越英叡的心,他顷刻间红了眼。
可惜永庆帝没有看到,操起玉质把件往他身上砸:“滚!给朕滚!”
靖国公滚了。
全公公奉上一杯凉茶,轻声细语道:“陛下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永庆帝没心情喝茶,心烦意燥地在外殿来回踱步。
他本想与云娘好生亲近一番,被靖国公一搅和,什么兴致也没了。
没来由的,永庆帝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脸。
宸王。
安王。
靖国公。
不必怀疑,他们都和自己血脉相连。
永庆帝虽政务繁忙,但也是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的。
本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为何到今日,会变成父子离心,父子反目,甚至父子阴阳相隔的局面?
永庆帝扪心自问:“朕做错了吗?”
全公公眼皮抖了下,站在一旁充当木桩,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永庆帝转身,原路返回继续踱步:“不对,不对,朕没有做错。”
“是梅家太贪心,是戴家太贪心,朕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他语气越发焦躁,“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永庆帝自言自语,神
叨叨的样子看得人心惊胆颤。
好在他很快冷静下来,在云娘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着手处理政务。
首先第一件事,是拔除靖国公安插在各部的官员。
“小全子,你去叫韩爱卿过来。”
韩爱卿,吏部尚书韩榆。
全公公差人去吏部,韩榆很快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御案后,永庆帝正在翻阅这些天靖国公批阅的奏折,脸色比死了半年的家禽还要臭。
他不看韩榆,语气冷厉:“之前靖国公让你任命了一批官员?”
韩榆敛眸,掩下眼底的晦暗不明:“回陛下,确有此事。”
永庆帝把奏折丢到御案上,发出“啪”一声响。
“他让你任命你就任命?你到底是忠于朕,还是忠于靖国公?”
韩榆默了默,他不知道永庆帝突然发什么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年皇家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
先是康王,然后是安王,现在又多出个永庆帝。
韩大人表示已经司空见惯了。
韩榆心中腹诽,面上一派恭谨,俯身拱手道:“微臣自然是忠于陛下,只是原本的官员相继降职罢官,总得有人填补空缺,靖靖国公说他经过几日观察,这些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微臣这才下发了任命文书。”
明明已经发作过靖国公了,可永庆帝仍觉不够,正巧韩榆撞到枪口上,只能被迫沦为他的发泄对象。
永庆帝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可只要想到他的朝堂他
的臣子被靖国公肆意摆弄,就有一种想要灭一切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闭上眼。
半晌后,永庆帝恢复往日的和善:“既然如此,就辛苦韩爱卿重新任命,做完后给朕过目。”
韩榆俯首,永庆帝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微臣遵旨。”
永庆帝蠕动嘴唇,挥手让他退下了。
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韩榆没道理把好处让给别人。
既然永庆帝让他自行安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韩榆把靖国公的人调到其他地方,再让越含玉的人填补了这些空缺。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这不是韩榆该考虑的事情。
整个调动历时两天。
两天后的下午,韩榆冒着雨前往御书房。
“陛下,这是新任命的官员名单,请您过目。”
永庆帝一目十行地扫过,要么是他的亲信,要么是朝中以清正不阿著称的官员。
“不错,你安排得很好。”永庆帝深谙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的道理,“方才御膳坊传来消息,说是今日刚到一批从杭州府运来的海错,待会儿朕让人送你府上去。”
海错,即海鲜。
在交通运输并不便利的古代,内陆人终其一生也难尝到一口。
韩榆配合地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欣喜又松了口气:“微臣谢陛下赏赐。”
永庆帝将韩榆的神态看在眼里,顿了一顿,错开眼低头看奏折:“好了你去吧。”
“是,微臣告退。”
韩榆信步走出御书
房,而恰好迎面走来一行人。
若非及时刹车,怕是要和对方撞个人仰马翻。
韩榆睨了眼那曳地的粉白裙摆,低头敛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