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水面上唯一的浮木,他眼里爆发出惊人的亮色,连滚带爬地起来,跌跌撞撞抓住康王。
“九弟,九弟你终于来了!”
宸郡王声音颤抖着,昔日天之骄子,一朝落魄,说话时竟带上了哭腔。
“你快去见父皇,你跟他说,我是被冤枉的,杀害丽妃的凶手不是我。”
宸郡王死死抓着康王,说着又把他往外推:“什么话都别说了,你赶紧进宫面圣,替我澄明冤屈。”
康王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愉悦和兴奋的诡谲光亮。
他在欣赏。
欣赏宸郡王从高处坠入深渊,孤立无援的狼狈模样。
可惜宸郡王沉浸在将要洗脱冤屈的狂喜之中,低声喃喃道:“九弟,九弟,你帮哥哥一把,等日后哥哥坐上那个位置,绝不会亏待了你。”
康王忽然笑了:“父皇百年之后,总要有人荣登大宝,那么”
宸郡王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旋即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宸郡王瞳孔骤缩,双眼锁住康王:“你、你说什么?”
他问着,十指扣紧康王的手腕,指甲深陷进去。
康王任由他抓着,无视鲜血淋漓的手腕,语气一如往常,轻且柔和:“皇兄总说来日荣登大宝不会亏待了弟弟,可在弟弟看来,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不如弟弟自己坐上去。”
宸郡王触电般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看康王的眼神像在
看什么陌生人。
面前的男人,真是他那个寡言少语,对他唯命是从的弟弟吗?
康王被同母兄长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取悦到了,笑容无限放大,诡异悚然。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就连脏腑都是彻骨的冰寒。
宸郡王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刹那间明白了什么,震怒地看着康王:“是你!”
“不愧是皇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康王伪善地拍了拍手,“皇兄是不是以为,这样你就能洗脱罪名了?”
难道不是吗?
康王亲口承认,外面还有禁军,只要他大喊一声,事关两个皇子,禁军不敢不把事情上报。
康王从宸郡王的神情中得到答案,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下午,杀害丽妃的莲心撞墙而亡,狱卒在她的牢房里搜出一张纸条。”
康王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犹如生啖人肉的野兽:“皇兄猜猜,这纸条是谁的?上面写了什么?”
宸郡王不说话,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
至少在永庆帝看来,这纸条是他给莲心送去的。
康王继续说:“父皇龙颜大怒,令皇兄即刻前往封地,体谅我与皇兄兄弟情深,特让我来送你一程。”
宸郡王遍体生寒,忍住敲碎康王每一寸骨头的冲动:“本王待你不薄,你为何陷害本王?”
“待我不薄?哈!”康王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这些
年以来,你和母妃外祖父哪个不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用得到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弟弟,用不到我的时候又把我像狗一样踢开。”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同样都是母妃的儿子,凭什么你越英乾高人一等,而我越英越英祯只能跟在你身后,低三下四俯首帖耳?”
康王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宛若毒蛇攀爬而上,冰冷黏腻。
“我恨你们每一个人!”
“外祖父和母妃死了,现在轮到你了,皇兄。”
康王咧嘴笑,其中的畅快与深意让宸郡王肝胆生寒。
宸郡王不敢多想,可某个猜测在心底扎根,瞬时间长成参天大树。
根茎吞噬他的血肉,枝叶掠夺他的呼吸。
宸郡王没有丝毫逃避的空间,被这棵树、这个念头撑到肢体炸裂,尸骨无存。
是我想的那样吗?
透过康王快意的表情,宸郡王已经得到了答案。
“越英祯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我要杀了你!”
若眼神能杀人,康王早已死了千万遍。
宸郡王朝康王扑过去。
然而他的拳头连康王的脸都没碰到,就被后者反制住。
宸郡王动弹不得,看着近在咫尺,掐着他脖子的弟弟:“所以你每次骑射课垫底,都是假装的吗?”
康王讥诮道:“如果我不藏拙,怕是活不到今日。”
宸郡王掰扯脖子上的手,那只手却固若铁钳,而且有越发收紧的趋势。
“外祖父
素来看不起我,一介臣子竟敢对皇子呼来喝去,如同使唤下人,甚至连最低等的仆从都不如。”
“母妃她唯恐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