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韩榆没在太平府查到陈山此人的话,他或许真会和陈山交个朋友。
不过无妨,左右他翻了年,正月里就要回京述职。
无论陈山出于什么目的,双方也不会再见。
除夕过后,便是永庆二十四年。
正月初五,官员陆续回到府衙。
回京在即,韩榆花两天的时间处理完所有的公务,着手清理云远府的一些遗留问题。
韩榆
做的这些,官员们全都看在眼里。
“以前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只觉得每天睁眼就是忙不完的差事,这才多久,知府大人就要走了。”
“三年太快了,好像一闭眼再睁开,我们就要给知府大人送行了。”
“唉。”
“唉。”
一时间,叹气声此起彼伏。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元宵节前一天。
“分别在即,本官在悦客来设宴,诸位今晚不醉不归。”
众人自是无有不应。
席间,吴同知与人饮酒,喝着喝着忽然红了眼。
“大人,我们日后怕是无缘再见了吧?”
韩榆捏着酒杯浅酌一口,轻笑道:“何必这样悲观,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话也不能说得太满,凡事都有可能。”
李通判没忍住,捂住脸嗷嗷痛哭。
正值酒酣耳热之际,大家被他的哭声感染,也都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就算不复相见,大人您也一定要好好的。”
“我们会时常打听越京的消息,您有时间也要给我们写信。”
“云远府能有今日,都是知府大人您的功劳,虽然您总是使唤我们,我们也时常在心里边儿说您的不是唔唔唔!”
大家一下子酒醒了。
张同知死死捂住钱通判的那张破嘴,讪笑着为自己开脱:“下、下官没有。”
“唔唔唔!”
你分明就有!
透过钱通判的眼神和肢体动作,韩榆捕捉到以上信息,放下酒杯,对着众人似笑非笑。
官员们:安静如鸡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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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通判不知怎么,突然力大如牛,挣开了张同知的手。
“但就算我们抱怨您,我们也是最爱您的!”
“知府大人,我爱您!”
钱通判高举双手,醉醺醺地高呼。
韩榆:“”
片刻的死寂后,雅间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突然酒醒的钱通判:“!!!”
别拉着我,让我先去死一死!
可无论再如何不舍,该走还是得走。
正月十六,韩榆天蒙蒙亮就起身了。
今天是他的生辰,吃完一碗素面,便启程离开。
在这个日子离开,也算是一种别样的纪念。
日后每逢生辰,都能想起云远府,想起这里的一草一木,想起这里的人带给他的温暖和快乐。
韩榆收拾好行李,独自回到房间,走到长桌前。
抱起长桌上的罐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箱子里。
“我们回家。”韩榆顿了顿,“唔姑且将那里算作是我们的家。”
韩榆轻抚罐身,像是在抚摸壮壮柔软的皮毛,静静凝视片刻,悄无声息地合上。
拉开院门,兰花扑了满脸。
有那么一瞬,让韩榆重回两年前。
那样盛大的场面,他至今难忘怀。
今天也不差。
孩童们卖力撒着兰花,韩兰芸、文珠和韩字部几人站在马车旁,脸上溢满了善意的笑。
韩榆快速眨了眨眼,跨出门槛。
“知府大人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知府大人我们会想你的!”
“知府大人一路平安
!”
“”
无数祝福的话语卷着兰花从半空飘下。
韩榆走在路上,花瓣落在他的头上、肩上。
他步行到城门口,百姓也一边撒着兰花,一边洒泪相送。
韩榆笑着,漆黑的眸子里盛着一抔春水。
“我又没有说过?”
“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目光所及之处,哭声连成一片。
韩榆喉头滚动,攥了攥拳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城门。
哭声更加响亮。
“知府大人,我们会一直记得您的!”
永远铭记。
就算有一日忘却有所,沧海桑田——
怀清碑会记得。
云远府每一寸土地,每一缕清风会记得。
出了府城,一路北行。
韩兰芸不愿回越京,打算和文珠四处游玩。
左右有护卫随行,韩榆也就随去她了,二人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