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哥,已经是寅时了。”
三哥放下酒杯:“马甲还没回来?”
“是。”
三哥心里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猛一拍桌。
“完了!”
马乙不明所以。
“中计了!”三哥暗骂一声,快步往外走,“通知其他人,立即转移!”
安插在庄子上的那个人从未亲眼见过韩榆的现状,全是道听途说。
而他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虽然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从未仔细想过。
是他太想当然,太过轻信自己,也低估了韩榆。
“快走!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烧毁!”
一阵兵荒马乱后,三哥带着极为重要不得丢弃的东西,拉开后院的门。
外面有几匹马,他们可以骑着马一路往北。
只要离开府城,天高地远,韩榆又能拿他如何?
只是他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后门外,是成百上千的云远府驻军。
传言中染上瘟疫命不久矣的韩榆站在最前方,面如冠玉,更堪比修罗。
三哥呼吸一滞,抓着门板的手收紧。
是背水一战,还是缴械投降?
结局同样都是死路一条,不如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回!
三哥眼里闪过孤注一掷的狠决,左手探向腰间。
那里藏着他许多的暗器,随手一挥,便可杀死一片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韩榆缓缓开口了。
“你们这是”知府大人黝黑的眸子在他们身上逐一扫过,“鸡妈妈带小矮人外出觅食?”
身强体壮,胸脯格外壮硕的三哥:“”
同样都是侏儒的马乙丙丁戊己庚辛:“”
随之而来的苏总兵等人:“”
云远府驻军早就把这座宅院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纵使三哥有十八般武艺,也逃不脱韩榆设下的天罗地网。
除非他能凭空长出一对翅膀,才能带着他的小矮人们逃出生天。
显然,三哥及姓马的几个侏儒也意识到这一点,自以为动作隐蔽地后退,企图退回到门后。
“缴械不杀,负隅顽抗则死路一条。”韩榆掸去宽袖上并不存在灰尘,压低嗓音,循循善诱道,“其实监牢没什么不好,管吃管住,不必辛苦外出觅食,也不必经受风吹日晒,更不必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如何,心动了吗?”
三哥几人:“”
苏总兵等人:“”
知府大人怎么满嘴跑火车,越说越离谱了。
这种两方对峙的场合,理应严肃再严肃,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那种。
现如今被知府大人一掺和,再暗潮涌动的杀意也被无语凝噎取代。
无人回答。
韩榆摊手:“好吧,过期不候。”
“苏总兵。”韩榆回过头,“他们交给你了,格杀勿论。”
苏总兵嘴角一抽,抬手命士卒上前,捉拿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
“等等!”
就在士卒磨刀霍霍的时候,马乙高喝一声。
韩榆定定看向他,漆黑暗夜里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三哥怒目相向:“马乙你想呃——”
后腰的剧痛让他情不自
禁闷哼出来,瞳孔满是惊愕地放大一圈。
匕首持续推进,将三哥捅了个对穿。
三哥满脸不可置信,竟柔弱无骨地轻晃两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韩榆露出得逞的微笑,吩咐身后呆若木鸡的士卒:“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过去。”
士卒回神,一个饿狼扑食,扑向三哥和几个侏儒。
“我在匕首上涂抹了软筋散,两个时辰后才能恢复。”马乙束手就擒,不忘向韩榆确认,“你真不会杀我们吗?”
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即便他们武艺高强,但只有寥寥几人,对方好几百人,便是以车轮战的方式,也能在人数上取得压倒性胜利,生生耗光他们的精力。
马甲对马三忠心无二,他们却不是。
除了马甲是马三的义弟,他们都是马三捡回来的。
他们生来就是侏儒,被家人抛弃,流落在外的几年备受欺凌侮辱。
马三之所以收留他们,也是看中了侏儒可以扮作几岁孩童,不会太过引人注目,更方便行事。
他们为了生存,便跟随马三二十多年。
马三素日里对他们非打即骂,压根不把他们当人看,只当他们是一把趁手的刀,杀人办事的工具。
马甲对他们多有照拂,可他现如今多半落入韩榆手里,逃脱无望。
事已至此,逆风翻盘的可能性极低。
不如拿马三做投名状,至少能为自己挣得一丝活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