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韩二背对孟通判走向韩榆,酒壶砸过来的时候,头都没转,一抬手就接住了酒壶,放到桌上。
王同知呼吸一凛,借低头喝酒掩饰面上的惊疑不定。
韩二凑到韩榆耳畔,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主子,又有匪寇进城,韩三已经拿着您的知府印信去找府城驻军了。”
韩榆眼尾一挑,啧声放下酒杯:“真扫兴,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酒?”
王同知已经恢复如常,温温吞吞地问:“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匪寇进城抢掠,委实嚣张,本官要让他们有来无回!”韩榆说着,阔步朝外走去。
途径孟通判,被喝断片的他一把拽住:“回什么回?他们来一趟很快就走了,何必兴师动众?”
王同知暗道不好,站起来要制止孟通判继续说下去。
然孟通判酒后吐真言,嘴皮子上下翻飞,唾沫四溅:“不过几个贱民,死了就死了,等他们抢够了东西,自然就回去了。”
韩榆黑眸中一派风雨欲来,语气危险:“孟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孟通判一挥手,大着舌头说:“你是不是忘了,青龙寨早就
”
“孟大人!”
“欻——”
王同知的高喝和长剑出鞘的声响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孟通判只觉脖子一凉,扑面而来的杀意让他一下子酒醒过来。
定睛看去,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韩榆手中长剑正架在他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已经割破了皮肤,鲜血蜿蜒而下。
孟通判腿一软,又想跪了。
“聒噪。”韩榆声线森冷,令人不寒而栗,“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官不介意杀个人。”
韩榆手腕一转,长剑“欻”地插回剑鞘。
王同知看得很清楚,韩榆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睛是盯着孟通判的。
这让他脑中警铃大作,对韩榆的警惕达到了顶峰。
韩榆眸光微转,看向同样被吓得酒醒的官员们:“今日接风宴,本官原不打算做出什么扫兴之举,诸位递来的酒都很给面子地喝了,但不要不识抬举。”
“本官不高兴,你们也别想高兴,明白吗?”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噤,分不清是因为雅间的气氛降至冰点,还是因为从骨髓里溢出来的冷气。
所以,韩榆全程都在做戏?
可惜没人为他们解答。
韩榆勾唇,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像极了话本里吃人的妖怪:“本官有要事在身,谁愿同行?”
王同知第一个站出来:“下官愿一同前往。”
孟通判第二个,很快雅间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韩榆危险的神色重又变得如沐春风,一整衣冠:“这样最好,本官不喜欢强人
所难,但有时候强扭的瓜才最甜。”
所有人:“”
韩榆带人赶到时,驻军已经拦住匪寇的去路。
放眼望去,匪寇足足有百人之多,黑压压一片。
韩榆明显察觉出,驻军和府衙的官兵都心不甘情不愿,仗着人多势众,很多人都在浑水摸鱼。
韩榆忍住扶额的冲动,袍角翻飞,站到街边的方桌上:“诸位!”
高昂的嗓音在街头回荡,所有人——驻军、官兵以及匪寇——循声望去。
街道两旁的门后,从门缝往外看的百姓也在寻找发声之人的踪影。
啊,找到了。
一身青色长袍,芝兰玉树的公子哥儿。
他在做什么?
他这么做不怕引起匪寇的注意,惹来杀身之祸吗?
王同知看着韩榆,余光却在被拦截在外的青龙寨匪寇身上。
“本官乃是云远府知府,韩榆。”
“从现在起,杀匪寇一人,赏银五两,杀两人,赏银十两,三人十五两杀得越多,银子也就越多。”
“匪寇嚣张妄为,视人命为草芥,今日本官就要他们全部留在府城!”
人群中一阵骚动。
匪寇破口大骂,怎么脏怎么来。
官兵和府城驻军都有点意动。
人在云远府,匪寇三天两头光顾,打家劫舍,即便在府衙当差,手头也存不了几个钱。
五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够家里吃好久。
领头的百夫长见势不妙,下意识看向王同知。
王同知目不斜视,只手指头微微动了
下。
百夫长会意,正欲开口,就被底下的人抢了先。
“大人此话当真?”
韩榆颔首:“本官以知府之名在此承诺,待解决了这些匪寇,诸位大可凭借人头去府衙领银子。”
无人再回应韩榆。
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气势汹汹地砍向匪寇。
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