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府城重建耗费的所有银钱,还请您过目。”
灾后重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百姓陆陆续续从临时居住点搬回城内。
韩榆接过册子,边走边看:“记得多留心府城下面几个县的情况,本官拨了不少银粮下去,不希望有人在这个上面动什么手脚。”
水至清则无鱼,小贪可以容忍,敲打一二便可,可若是肆无忌惮
张通判没有忽略知府大人眼中的冷意,低下头去:“大人放心,下官会派人盯着的。”
“辛苦你了。”韩榆神色缓和几分,取出印章
,“过几天本官设宴,好好犒劳诸位这段时间的早起贪黑。”
张通判自是喜不自禁,乐呵呵地带着账本退下了。
可就算有韩榆和张通判等人严防死守,也还是防不住某些人的贪念。
翌日,徽州府所辖的歙县就闹出事来了。
自称是从歙县来的几名男子击鼓鸣冤,直言歙县县令不顾百姓死活,昧下七成银粮,还违背韩榆的命令,随意处理遇难者的尸体。
“县令大人直接把尸体丢到乱葬岗上,还是我们夜里偷偷把尸体拉回来,集体焚烧了。”
阳奉阴违,中饱私囊,皆犯了韩榆的忌讳。
为了安抚歙县百姓,避免因天灾闹出什么乱子,韩榆带人亲自走了一趟。
当天下午抵达歙县,果然随处可见断垣残壁,街上无一官兵,只有百姓满脸愁苦地砌墙修屋。
韩榆短促地眯了下眼,倏地笑起来:“甚好。”
笑意不达眼底,看得胡通判浑身一哆嗦,默默为歙县县令点一排蜡。
韩榆着一身常服,不无意外地被衙役拦在县衙外。
衙役一脸高高在上:“什么人也敢强闯县衙?”
“大胆!”胡通判唯恐知府大人气出个好歹,更担心知府大人像去年那样,一言不合就拔剑教训人,忙不迭掏出令牌,“知府大人亲临,还不让歙县县令快快出来迎接!”
那衙役吓呆了,脸色煞白,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韩榆直接越过他走进县衙,便瞧见一群衙役在聚众赌钱。
衣冠凌乱,周身充斥着刺鼻的酒气。
这哪里是县衙,分明是赌坊酒肆!
韩榆一挥手,身后随同前来的官兵冲上来,将赌钱的衙役全部拿下。
“你家县令大人呢?”
衙役抖如糠筛,结结巴巴地说:“在、在怡红楼。”
很好。
不紧着灾后重建,反而在上值时间跑去青楼消遣。
当真是狗胆包天!
韩榆气极反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衙役:“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刻钟内把人捉到本官面前来。”
衙役连滚带爬地冲出县衙。
胡通判不停地拿帕子擦汗,不忘给知府大人斟茶:“大人息怒,这刘冲就是仗着您远在府城,管不到歙县才会如此放肆,他所犯下的罪,自有大越律法处置,大人可莫要为他气坏了身子。”
韩榆不禁扶额,语气无奈地道:“胡大人多虑了,刘冲不值得本官生气。只是一路走来,歙县的百姓似乎仍未从地动的影响中走出来,本官看在眼里,心里头不是滋味。”
胡通判又何尝不是。
这一年多以来,他跟随知府大人做了许多实事,责任感和使命感与日俱增,最见不得有人在他们没日没夜办差的时候拖后腿。
这刘冲显然犯了众怒。
待押去府城,怕是要被诸位大人活生生撕碎。
胡通判笑道:“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徽州府的百姓谁人不赞您一句好?只是旁人的心思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唯有依法严惩,才能以儆效尤。
”
韩榆抿了口茶,清凉的茶水冲淡了心头的戾气,哼笑一声道:“胡大人所言极是,那这彻查刘冲的任务就交给胡大人了。”
胡通判:“???”
不是,下官好心好意安慰您,大人您怎么还恩将仇报,又给下官安排差事?
村里拉磨的骡子也不带这么使唤的啊!
“怎么?胡大人不愿意?”青年知府问道。
胡通判虎躯一震:“没有!下官怎么会不愿意,下官乐意至极,下官多谢大人对下官委以重任!”
韩榆勾唇:“你喜欢就好。”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也很喜欢。
胡通判:“”
笑容逐渐苦涩jpg
说话间,衙役押着刘冲回来。
刘冲醉醺醺的,满身刺鼻的脂粉香,已经认不清人了,舌头也捋不直,对上首的韩榆大呼小叫:“放肆!谁让你坐在本官位子上?当心本官砍了你的脑袋!”
韩榆不疾不徐放下茶杯,尾音上扬:“刘县令好大的官威,不过一七品县令,也敢做起四品知府的主了?”
“四品知府?四品知府是什么东西四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