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沈华灿所言,下午书院没有上课。
学生们愤而奔走,书院里乱糟糟的,十分嘈杂。
而整个过程中,包连云一次都没出现过。
身为院长,却在关键时刻不管不顾,这样真的合理吗?
韩榆看向包连云所住的小院,隐约明白了什么。
次日,考核如常举行。
考核结束,学生们各回各家。
大家在安庆书院一年的学习结束,可在某件事上的斗争从未结束。
不知不觉间,一个消息传遍大越每一寸土地。
“八大世家之一的吴家嫡长子知法犯法,将一名举人从三楼推下,令其坠楼身亡。”
“归根究底,是因为该举人号召读书人向上请愿,妨碍了世家的利益。”
“为了维
护世家利益,继续维持世家对科举的半垄断,吴家便派了嫡长子吴承宇杀人灭口,妄图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
没有!
不仅没能达成目的,还彻底点燃了天下读书人的怒火。
这场火从方秦桑撞墙而亡时开始燃烧,到如今谢不凡坠楼而亡,已然越烧越旺。
短短数日,各地掀起万民请愿狂潮。
无数读书人拿起他们的武器——笔杆子,创作出一篇又一篇含义深刻的诗作。
与此同时,以蔡次辅为首的朝臣向永庆帝上书,恳请陛下尽快结束如今的不利局面。
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韩解元,我家公子有请。”
这天下午,韩榆从书斋出来,被一壮汉堵个正着。
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对顾永超大打出手的那个护卫。
韩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青天白日的,吴承宇找他作甚?
韩榆不太想去,直接绕过护卫。
护卫体型壮得跟小山似的,动作却灵活,迅速往右一步,再次堵住韩榆的去路。
他一双凶狞的三白眼盯着韩榆:“韩解元,我家公子有请。”
语气强硬,行为更甚,就差拎着韩榆的衣领,强制性地押他去见吴承宇。
韩榆颇为厌烦地揉了揉额角:“走吧。”
他倒要看看,吴承宇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护卫领着韩榆走进对面的酒楼,在二楼最尽头的雅间门口停下。
轻叩两下门板,语调恭敬:“公子,韩解元到了。”
“进来吧。”
护卫推开门:“韩解元,请。”
韩榆目不斜视,越过他走进雅间。
雅间内充斥着浓郁醇厚的酒香,闻着味儿便可轻易判断出这酒价格不菲。
吴承宇着一身颜色鲜亮的橙红锦袍,坐没个坐像,斜斜靠在桌前,悠哉悠哉品着酒。
不愧是八大世家排在第五的吴家嫡长子,放浪形骸,无所畏惧。
纵使世人皆知谢不凡的暴毙与他有关,但只要吴家愿意出面保他,连知府都不能将其捉拿归案。
直到谢不凡下葬后数日,吴承宇依旧逍遥法外,还有心情
品酒赏乐。
何其不公?
何等讽刺!
韩榆瞥了眼珠帘后弹着古筝的女子,旋即收回视线,一副淡然漠不关心的神情。
吴承宇意味不明笑了下,指了指对面的圆凳:“韩解元,坐。”
韩榆一撩袍角,缓缓落座:“吴公子让人请我来此,究竟是有何要事?”
“没事就不能请韩解元喝酒了?”吴承宇亲自给韩榆倒了杯酒,又给自己的酒杯斟满,抬手示意,“韩解元,请。”
韩榆不为所动,一个眼神都没给那杯由吴承宇递到面前的酒。
即便酒香十分勾人,令人情不自禁分泌唾液。
吴承宇也不恼,嬉皮笑脸地说:“这酒可是从越京运来的,价值千金一两,只有宫里头的贵人才有机会喝到,韩解元确定不尝一尝?”
韩榆掀起眼皮,又很快垂下,将一切的情绪藏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之下。
在吴承宇一瞬不瞬的注视下,韩榆静默良久,端起酒杯,浅酌一口。
也就那样。
反正他只喝过一口果酒,没法做比较。
少年人的面孔依旧冷淡,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吴承宇奸猾狡诈的脸。
吴承宇歪了歪头:“韩解元似乎心情不太好?”
韩榆不咸不淡道:“任谁被拦在半路,被迫做了不情愿的事,心情都不会好。”
韩榆拗气般的口吻成功逗笑了吴承宇。
吴承宇挥退奏乐的女子,虚虚给韩榆作了个揖,很是敷衍。
“是吴某的不是,还请韩解元原谅则个。”不待韩
榆有所反应,他就坐了回去,“吴某也是对韩解元非常好奇,奈何总是见不到韩解元,无奈之下只能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