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公救虎妞。”
韩榆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搭在桌沿的手指轻叩两下:“无需言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死在马下。”
少年人说这话时,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夫妻二人,毫无波澜的语调让他们后背生寒。
不是说韩解元温润如玉,是个相貌俊美的翩翩少年郎吗?
他的眼神怎么这样可怕?
给人一种小心思都被看破,肮脏的交易也逃不过他眼睛的错觉。
虎妞娘不如虎妞爹胆子大,当场打了个寒噤,舌头都捋不直了:“是韩解元说得是,虎妞还不赶紧给韩解元磕头。”
虎妞身体一颤,是极度恐惧下的反应。
她不敢迟疑,弯下腰就要给韩榆磕头。
韩榆眼疾手快,伸手拦住她。
温暖的掌心贴在虎妞的脑门上,一如恩公的声音,比春天的风还要暖和。
“无需如此,你的道谢我收下了,日后注意安全,无论在哪,保护好自己是第一宗旨。”韩榆微微俯身,直视着虎妞湿漉漉的眼睛,“你可明白?”
虎妞呜咽着,声音带着哭腔:“虎、虎妞明白了。”
“乖。”韩榆勾唇,抬手揉一揉她软软的头发,“回去吧。”
虎妞爹干笑两声,局促地搓着手:“韩解元,那这些谢礼”
韩榆淡淡扫了眼桌上包装精美的糕点:“谢礼就不必了,你们带回去吧。”
话音刚落,那盒糕点就重新回到虎妞娘手里。
“韩解元真是个好人,一看就是能考
上状元的料子。”虎妞娘谄媚地笑,一把拽起还跪在地上的虎妞,“那韩解元,我们就走了。”
韩榆颔首,目送夫妻二人脚步轻快地离开。
虎妞被虎妞娘拽着走,一路踉踉跄跄,徘徊在摔倒的边缘。
韩榆眸光微闪,什么都没说。
回笼觉被打断,韩榆也没了睡意,从书箱里随意抽本书出来,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翻看。
门没关死,沈、席二人直接推门而入。
“我刚才听说有人从你房间出来,瞧着还是一家三口。”
“我跟安哥儿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韩榆翻身下床,给他二人倒杯茶:“还记得之前被我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吗?”
席乐安皱眉,语气不善:“害你遭罪的那个?”
韩榆失笑,比起事情本身,他们显然更关注自己的安危。
单看席乐安,他对虎妞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了。
“他们听说韩解元的英勇事迹,一路寻过来,向我道谢。”韩榆轻描淡写道。
沈华灿捧着茶杯,浅酌一口:“今天才来?”
席乐安接上:“只带了一盒糕点,你没要,他们就收回去了?”
韩榆单手托腮,意味不明道:“小姑娘也不容易,况且我也从马车的主人那里得了赔偿,没必要占她的便宜。”
见韩榆坚持,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出去转转?”
韩榆没意见:“反正也睡不着了,走吧。”
当天下午,韩榆收到消息,虎妞的爹娘因为盗窃罪入狱
,因情节严重被判十年。
爹娘坐牢,虎妞没了亲人,邻居纷纷断言,小姑娘怕是长不大了。
——虎妞的爹娘名声极差,即便虎妞乖巧懂事,也没人愿意收留她。
就算有人愿意给她一口吃的,也不会长期供应。
四五岁的小姑娘,人生一眼能望到头。
韩榆听韩一汇报完:“把人接回去,别饿着冻着就行。”
傍晚时,邻居发现虎妞家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