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眼齐刷刷落在身上,韩松绷紧面皮。
韩宏晔忍不住笑,挼了挼好大侄的脑瓜:“回屋去吧,大哥大嫂给你留了晚饭。”
韩大人为官数十年,以刚正严肃著称。
便是亲生的儿女,也不敢肆意捣鼓他的头发。
韩松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气音,抬脚往西南屋去。
走出几步,身后响起韩榆疑惑的声线:“咦?二哥怎么又同手同脚了?”
韩松:“”
他是个孩子。
他还是个孩子。
韩榆他只是个孩子。
童言无忌,当不得真。
韩松背对着二叔和堂弟,心中默念。
这一刻,他心如死灰。
韩榆全然不知自己的无心之言,给男主带来多大的伤害。
屋里,娘和姐姐都还没睡,在做针线活。
韩榆从韩宏晔身后冒出个脑袋:“娘,二姐三
姐四姐,我回来啦~”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朝他扑来。
来势汹汹,韩榆却没躲开。
他被韩兰芸抱了个满怀,粗糙的衣料挨着他脸蹭来蹭去,蹭得他脸皮都红了。
“榆哥儿可算回来了,四姐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从早到晚都盼着你回来呢。”
想象中的弟弟感动得泪眼汪汪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迎接她的是老父亲爱的抚摸。
韩宏晔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力道并不重:“油嘴滑舌,不许跟你三婶胡学。”
韩兰芸眼神幽怨,噘着嘴认错。
韩榆噗嗤笑,上扬的嘴角怎么都放不下去。
“好了,榆哥儿甭理你四姐,娘给你留了饼子,还热乎着。”
韩榆脆声应下,坐在小木凳上,大口吃饼子。
填饱肚子,韩榆把给家人准备的小礼物一一拿出来,交到对方手里。
然后,他收获了五双湿润眼睛的温柔注视。
韩宏晔小心翼翼地捧着堪称丑陋的小陶罐,爱不释手:“这一看就是好东西,赶明儿爹一定要好好尝尝。”
韩榆笑着应好。
这是从沈家回来的路上,韩榆特意去买的。
总不能给娘和姐姐准备,爹什么都没有。
“还有灿哥儿祖父给的糕点,等明天再吃。”
说完,韩榆又问了姐姐们的练字情况。
得知她们每天都有练习,韩老师表示十分欣慰。
萧水容去灶房打了热水来,韩榆就去帘子后头洗漱。
累了一天,洗漱后韩榆倒头就睡,甚至还打出了颇有节
奏的小呼噜。
韩宏晔听着忍俊不禁,又很心疼:“榆哥儿怕是累坏了。”
萧水容声音很轻:“咱们也睡,别吵醒了榆哥儿。”
说罢,轻轻吹灭油灯,上炕歇息了。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韩榆睁开眼,屋里只他一人,耳畔静悄悄的。
起身穿衣,打开房门,差点被四处溜达的公鸡啄了脚。
韩榆见识过眼前这只五彩大公鸡飞得比人还高的高超技术,右脚一缩,绕道而行。
西南屋有读书声,韩榆想去找韩松,偏又被人叫住。
韩发坐在堂屋,吧嗒吧嗒抽旱烟,浑浊的眼盯着韩榆瞧,里头是看不懂的情绪。
总归不是善意。
韩榆眼底划过深思,再抬眸,依旧天真无邪:“爷,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韩发往桌角磕了磕烟袋,问:“在私塾学得如何?”
你要问这个,我就有话说了。
韩榆一赧:“先生教得好,二哥对我也是尽心尽力,我已经得了两次优秀,罗先生也曾夸奖过我呢。”
韩发默了默,似有不虞。
然而等韩榆定睛看去,仍旧是不冷不淡的样子:“你三叔呢?平日里你跟松哥儿可都听他的话?”
韩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三叔也很好,我跟二哥都有听三叔的话。”
“罗先生都夸了你,是不是也夸了你三叔?”不等韩榆回答,韩发自问自答,“肯定是了,你三叔向来会读书,考秀才定不在话下。”
韩榆只管点头
,表示您说的都对。
所以您老别再绕弯子了,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韩榆又听了一箩筐围绕韩宏庆展开的废话,总算知道韩发的真正目的。
“椿哥儿柏哥儿打算这个月再试试,明天下午他们跟你们一起去镇上。”
“椿哥儿柏哥儿年纪小,你跟松哥儿不要欺负他们。”
韩榆:哈?
韩四岁心里翻个白眼,六岁不小了,村里的孩子都能帮家里人干活儿了。
也就韩家这对双胞胎,宠得跟眼珠子似的,打不得骂不得累不得,真是含嘴里疼。
“榆哥儿?”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