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合上书本:“三叔如何你不必理会,做好自己的便是。”
韩榆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答应了。
“你房间我已经收拾好,衣物在橱柜里,换洗时自行去取。”
“今晚早些歇息,明日私塾开课,也是两月一度接收新生考核的日子,我会带你过去,但最终如何,还得看你自己。”
韩榆肃着小脸,嗯嗯点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绝不会给二哥丢脸。”
先生又不知你我的关系。
韩松腹诽,在树下小歇片刻,又去灶房忙活晚饭。
一整日下来,都是二哥在忙,他只需动动脑子。
韩榆过意不去,哒哒哒跟在韩松身后,自告奋勇要给他帮忙。
韩松看他短胳膊短腿,沉吟片刻,将择菜的任务交给他。
韩榆自觉有了被需要的感觉,菜帮子择得咔咔响。
和之前的半年一样,韩松只给自己和韩榆做了晚饭,东屋的爷仨自有解决的办法。
等韩榆洗完脚出来倒水,就见小院大门敞开,韩宏庆从一个婆子手中接过食盒,像是没看到自己,径自回了东屋。
食盒散发着食物的香气,应是晚饭。
韩榆轻嘶一声,三叔挺奢侈,还叫外卖。
不过他铭记二哥的教诲,并未多管
闲事,喝口水润润嗓子,以防夜间口渴,便褪衣入睡了。
许是胸有成竹,韩榆一夜好眠。
翌日被韩松从床上拎起来,穿好衣服用了早饭,赶往私塾。
太平镇有两家私塾,分别由罗坚秉、焦晟两人开设。
罗坚秉是先帝时期的进士,性情刚正耿直,不愿接受越京权贵的招揽,事后意外断了右腿,留下终身疾症,再无法为官,只得落魄回乡。
回乡后,罗坚秉开设私塾,一心教导学生,倒也教出几位颇有成就的。
至于另一位,焦晟乃当朝举人,早年屡试不第,便效仿罗坚秉,在镇上开设私塾,借此谋生。
韩松和韩宏庆都在罗坚秉的私塾读书,韩榆三人自没有另投别处的打算。
韩榆迎着晨露抵达罗家私塾,门口已有好些人等候。
放眼望去,有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小萝卜头,也有和韩松年岁相仿的。
私塾的学生早已入内,等候在外的都是准备入学的。
韩松将韩榆丢在门外,径自去往课室。
韩宏庆亦是如此。
初春寒凉,韩榆几人不时哈气搓手,原地转悠,身上才勉强暖和些。
不多时,有一小童出现:“参与考校者随我来,陪同者不得入内。”
韩榆整了整衣衫,小跑跟上。
那小童引着众人来到一间空旷宽敞的课室,将写有编号的牌子分发下去。
待众人手持号牌入内,小童又将笔墨纸砚逐个分发。
“不得故意损坏,违背者取消
资格。”
小童面色严肃,众人不由屏息凝神,不敢不应。
韩榆将笔墨按照习惯摆放好,先查看考题。
考题难度不大,都是些入门级别的。
韩榆本身聪慧,又被韩松悉心教导过,这样的题目自是不成问题。
不过转瞬之间,便有答案陈于脑海之中。
韩榆提笔蘸墨,落下第一笔。
私塾规定,需在一个时辰内完成考题。
众人置身课室,又无炭火取暖,只觉身体冰寒彻骨,似浸泡在冷水之中。
其中有年岁尚幼的,手指僵硬得握不住毛笔,在答卷上滴落大片污痕。
那几人呆呆看着脏污的宣纸,片刻后抱着沾满墨水的手嚎啕大哭。
哭声洪亮,吵得人无法专心答题,抱怨声四起。
好在那小童动作够快, 第一时间将人连哄带骗请了出去。
课室恢复寂静,大家的耳朵也得以逃脱折磨。
韩榆搓了搓手心,将写满一页的宣纸放置一旁,继续下一张。
那宣纸上字迹整洁流畅,虽无龙飞凤舞、金钩铁画之象,却胜过在座许多人。
小童手执戒尺,一本严肃地穿梭在课桌与课桌之间。
本是垂髫之龄,却无端教人不敢小觑。
韩榆奋笔疾书,余光瞥见那小童停在他身侧,笔下顿了一瞬,神色不改继续答题。
如此年幼,又如此镇定,教小童频频侧目。
韩榆注意到,自然也有其他人发现端倪。
私以为是韩榆做什么小动作,引起“考官”的注意,心中不免窃喜。
按照规定,罗家私塾每次只招收二十名学生。
便是背景再如何深厚,罗先生也不会为其破例。
多一人出差错,他们被选中的几率便也大大增加。
这厢见韩榆被盯上,当真是求之不得,恨不得“考官”立刻将其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