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碗鸡蛋汤进屋,盯着韩榆一滴不剩地喝完,又出去忙活了。
饭后没过多久,韩松的声音再度响起。
韩榆感叹他读书可真用功,清清嗓子小声跟读,一下午收获颇丰。
天擦黑,村民们陆续归家,韩家小院也热闹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三个姐姐吃完饭先后进来,同韩榆说笑几句,讲一讲今日做了什么,就去帘子后洗漱了。
韩榆望眼欲穿,等来娘亲和苦药,也不见韩宏晔回来。
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看向灯下缝补袜子的萧水容:“娘”
“砰!”
巨响截断韩榆的话头,除萧水容,其余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韩兰芸探出脑袋:“咋回事?”
萧水容低头穿针走线:“许是什么东西倒了,不关咱们的事,赶紧洗脚上炕,别冻着。”
韩兰芸应好,缩回去继续踩水玩。
韩榆紧张地扣手指。
爹能成吗?
他是渴望读书,可也不想爹受委屈。
光听那动静,就知道双方起了不小的争执。
又过去一刻钟。
开门的“咯吱”声穿透夜色传入耳中,几息后又响起歇斯底里的哭骂。
炕上四姐弟面面相觑,皆听出那哭声是齐大妮的。
这时,韩宏晔推门进来,粗糙的大掌摸向韩榆的脑瓜:“明年榆哥儿就可以去私塾了,高不高兴?”
韩榆仰头,对上他发红的双眼,耳畔回荡着昨夜听到的对话,心口酸胀不已。
韩榆从未被人这般疼爱过,感动之余也不会说那些撒娇卖痴的话。
只压下眼底的热意,用上扬的欢快语气:“高兴!爹娘,我会好好读书的!”
韩宏晔和萧水容相视一眼,齐齐点头:“诶,好!”
“爹,是爷奶同意让榆哥儿读书了吗?”
韩兰铃最先洗漱好,上炕后拿过萧水容手里的袜子,一边缝补一边问。
她知道爷奶偏心三叔一家,也知道大伯娘花多少功夫才让爷奶同意二哥读书。
她担心爹一如往昔那般,在爷奶跟前遭了排揎、责打,只报喜不报忧,把委屈往肚里咽。
韩宏晔粗犷的嗓音里含着无尽遐想:“多个人读书,将来咱家也能多个有出息的,为何不同意?”
便是有再多不满,为了不让他把齐大妮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继而影响老三考科举,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没错,韩宏晔用韩宏庆威胁了韩发和齐大妮。
不答应?
那他就把事情告到衙门,请县太爷发落。
双方当堂对质,辩一辩到底谁对谁错。
“我不过一介粗人,挨了板子也无所谓,可老三呢?”
老黄牛一样寡言忠厚的二儿子学会了反抗。
即使是微弱的反抗,也足以让韩发气得一脚踹翻炕柜,操起坚硬的烟斗,丝毫不留余地地抽到他身上。
可任凭他们再怎么生气,最后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