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峥不喜欢喝那种油腻东西,他随口道:“你自己喝吧。”
云映碰了碰还温热的瓷壁,掀开盅盖,香味飘散,她随便扫了一眼,为了想让他多留一会儿,还是道:“端都端来了。”
赫峥神色不耐,他跟着看了眼,然后目光停顿,继而匪夷所思道:“枸杞……羊腰?”
云映也跟着慢悠悠看了一眼,好像还真是。
被赫峥这么提醒,空气里的膻味好像明显了一些。云映让泠春去随便端一碗,不知她怎么偏偏端了碗羊汤,这会又不能同赫峥说这是随便端的。
她沉吟片刻,道:“这个季节,应该比较适合吃羊肉吧。”
赫峥盯着面前纤细的女人,道:“夏天适合吃羊肉?”
云映又将盅盖盖上,低声同他解释道:“我初来京城不久,倒还没适应这里的富贵生活,以前在裕颊山,羊肉是最贵的。”
“我总是想给你准备一些金贵的东西。”
赫峥缓声道:“贵的是羊肉,你放那么多羊腰干什么?”
云映面不改色答:“羊腰更贵,是最贵的。”
赫峥沉默。
行,她反正也不是第一天嘴硬了。
他又这样审视了她一眼,四肢纤细,柔软削瘦,他一手就能抱起来,甚至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按床上动不了,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碎掉。
她是不是有点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赫峥收回目光,道:“随你,我去书房了。”
他说着便走向了房门,待房门再拉开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不少。
云映叫住他:“那这个汤,你还喝不喝呢?”
她还好意思问,赫峥不知道她在不满意什么,难不成她是想给他汤让他自己反思去吗。
赫峥回头,黑着脸沉声说了句:“你最好给我倒了。”
云映哦了一声,然后看着赫峥走出房门,踏进昏暗的暮色,她轻声叹了口气,怎么感觉好像又惹他不高兴了。
赫峥不在,她便也没那么多规矩,同泠春一起用完晚膳后,泠春道:“姑娘,时辰还早,奴婢听说大太太和两位夫人都喜欢在这个点打纸牌。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正好也她们熟悉熟悉,你才刚来,没准儿以后在府中还有需要那几位太太的地方,再说您成日闷在房里,也会觉得没趣儿的。”
云映倒是半点没想过这些。
她对赫家就像是对国公府一样,没什么太大归属感。
她懒得同人交际,也疲于去争那仨瓜俩枣,如果可以,她愿意每天在房里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高兴了看两本书,买个铺子随便经营经营,经营不好也没关系,就当是撒钱玩了。
兴致再好一些的时候,还有赫峥这么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陪她滚榻。
她喜欢平淡些的生活,所以她希望床榻上的那点生死之间的刺激,成为她生活的唯一起伏。
但以上是最理想的状态,事实如何,还是两说。
她道:“明日再说吧,今日我有些累了。”
她想了想,又道:“对了,你把我从国公府带来那几匹闪缎分给她们,按着辈分,把这府里的亲缘近些的女主子都分点儿。”
泠春应了声是,云映思索片刻后又问道:“云漪霜是什么时候走?”
泠春道:“姑娘,如果按着计划的话,二小姐会在五日后启程,怎么了吗?”
云映对云漪霜没什么喜恶情绪,只是当初木屋里那事,她总觉得还没处置妥当。
按理说,赫峥不会主动去查她的那碗药是否是她自己主动喝的,云漪霜和裴衍也并不知道那婉药被她喝下去。
所以若不是她太倒霉,这三个根本不存在什么为了这事对线的可能。
但云映还是觉得云漪霜早走她也能早舒服一些。
云映摇了摇头,刻意去催反倒怪异,她只道:“没什么。”
房门敞开着,赫峥还没回来,云映遂而道:“叫水吧,该沐浴了。”
云映才走进湢室没多久,便听见房门从外面打开,泠春的声音传来:“姑爷好。”
赫峥没理她,泠春便自觉走了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雾青此刻还候在门外,泠春走出两步又回来,抬眸问道:“姑爷待会还出去吗?”
雾青哪知道赫峥还会不会出来,他只是守门守惯了,平日都要站一个时辰,瞧赫峥没叫他他才走。
他礼貌道:“我也不知,但公子今日的确是没什么行程了。”
泠春嗯了一声,然后:“那你我一起退下吧。”
雾青:“这……”
泠春声音低了低,道:“我家小姐与你家公子正是新婚蜜里调油时,你站在人家新房门口挺墙角,应该也不好吧。”
雾青面色空白,觉得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