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那为什么临时变更计划,把“囚禁”变成“设局纠缠”呢。
灵愫抽了口烟,“不清楚。我这人啊,不常感性,但感性时从不分时间地点。也许当时只是感性上头,只是恰好想找个男人玩玩……”
只是恰好玩玩,她就把蔡逯踢进了一个他再也爬不出来的深渊。
灵愫有点后悔。当初要是知道后来会有那么多事,那倒还不如按原计划办事呢。
离别在即,她又多了点良心。
“你是个好人。”
她说了句很俗气的话。
十一年,可能他唯一不礼貌的地方,就是在初遇时,嚣张地挑走了她的帷帽,吹了声口哨。
而他,将在后半生,用无止境的痛苦与孤独,为一时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是的,他的确很痛苦。
蔡逯回想着过往,天知道没有她的那八年,他都付出了什么,才勉强让自己活得像人样。
现在他才明白,当年他掀起她的帷帽,戏谑地吹声口哨,从那时起,他就亲手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
种子在此后与她一次次的邂逅中不断发芽。
又在今晚,在他们即将分别于江浪之上时,发芽的种子结开朵悲伤的花。
倘若只是痛苦就算了,可他分明硬生生地在痛苦中熬出了爱与期待。
船朝渡口驶来,离这边越来越近。
蔡逯的心“噗通噗通”乱跳。
有些话,必须要说出口了。
他说:“谢谢你带给我的痛。即便爱得痛苦,但我依旧爱你。”
他说:“爱上你后的每一瞬间,我都活得无比真切。”
他又站在下风口,上瘾地吸着她吐出的烟雾。
勇敢一次吧,就这一次。
他想。
所以他终于把内心最强烈的那个念头,说出了口。
“我想缠你一辈子,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真的没有很大度,总是很小气,没办法爱上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事物。现在你要走了,把我留下无爱的未来,我要怎么办啊……”
他伸出手,接住她抖落的烟灰。烟灰很烫,烫得他很痛苦。
可只有在痛苦时,他才能短暂地活得像自己。
“求求你了,求求了,可不可以把我也带走。哪怕依旧没有名分,哪怕依旧不爱我,哪怕把我当空气。我只想跟在你身边。”
……
灵愫抽了好几次烟。
每一次,蔡逯都给她倒烟灰换斗钵,给她点火,吸她吐出来的烟雾。
她突然开始一声一声地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