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博他一笑,爽快斩断与情人所有的联系的,是她;
得手后,抱怨他没年青情人会玩会讨好的,也是她。
说:“我真的爱你,我的嘴不亲你,我的手不碰你,会难受死”的,是她;
说:“你能不能懂事点,别那么黏人,我也很忙的,你又不是我的全世界”的,也是她。
在她高调追求他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爱无比鲜活。
所以,在她对他失去兴趣的时候,他也认知得清楚,他们的爱,连同他的灵魂,一并在深度腐烂。
上一次被她搂着腰,听她撒娇,是在什么时候?
上一次彻夜长谈,无话不说,推心置腹,是在什么时候?
他去数她的变化,却绝望地发现,变化根本无迹可寻。
因为她是那种上一瞬说爱你爱得要死,下一瞬就能捅你几刀的人。
他一早就知道这些,却总以为,自己会成为例外。
与她热恋时,四季顷刻消亡,天地融化成一瓯甜丝丝的糖饴,没有苦,只有发腻的甜。
而当他失去她的怜惜,再去睁眼看这世界,倏地发觉,原来冬日的天地竟格外冷冽苍茫,阳光把他晒成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影子薄弱得可怜。
当她觉得无趣,而他躺在她身下,像一片被刺穿的、颤抖的猪肉,流泪流得几欲窒息,却仍没得她一句安慰时,
他大概是真的意识到,这段恋情即将走到尽头。
大年三十这日,褚尧做了一桌菜。
灵愫难得回来一次,却连坐都不顾得坐,直截了当地说:“褚大夫,我们分手吧。”
褚尧坐在高凳上,兀自舀了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吃着。
为这一桌年夜饭,他的手被菜刀划烂了好几处,连包扎都不顾得,赶点赶工地择菜剁肉,等着她来,想跟她分享好多事。
他吃得很慢,很慢。
吃第一口时,粥还滚烫,热气把他的单片眼镜熏出一层白雾。
待白雾慢慢消散,没了遮挡,也就让灵愫看到,褚尧的泪,“啪嗒啪嗒”地在往碗里流。
就着泪水,他把一碗粥吃完,又用帕子擦了下嘴。
他抬起眼,眼里翻滚着滔天恨意。
话音却格外平静。
“滚。”
就这么,平静地分手了。
外面漫天烟花,欢呼声不断。
灵愫在外面闲逛,正巧遇见蔡逯。
不过还没等她跟蔡逯聊几句话呢,就见喝得烂醉的褚尧,踉跄地跑了过来。
褚尧还是那样,喝醉爱发酒疯,爱说心里话。
清醒时,那张面瘫脸仿佛能隔绝一切爱恨情仇。
可当喝醉,他那清冷疏离的形象,立即荡然无存,一个破防的泼夫跃然眼前。
灵愫原本以为褚尧会来控诉她的渣,可没想到,褚尧把心里憋的火气,全都撒到了蔡逯身上。
褚尧揪着蔡逯的衣领,把蔡逯抵在江边的栏杆。
“我说让你别羡慕我,我俩迟早要分手,那是自谦的说法,你懂不懂,啊?!”
就像有人夸你家孩子真优秀,你当然会自谦回,哪里哪里,没那么优秀。
褚尧怒骂,“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俩早点分手,你好上赶着来捡漏,啊?!”
蔡逯一脸无辜,“我可没这样想。”
褚尧骂他不要脸,万年狐狸精都没他心机深,天天装纯,摆出那操蛋的大度,给谁看呢。
蔡逯无奈地看向灵愫,“易老板,要不你先撤吧。接下来,我俩恐怕得打一架。”
灵愫还真就没多做停留,果断地走了。
她回到小院。
阁主刚好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
见她春风得意,不禁调侃:“这是分手解脱了吧?真是搞不懂你,要是对你来说,维持关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那当初干嘛还要给人名分?”
灵愫盥净手,坐下吃饭。
她回你不懂,“我倒是想不确定关系,开放地邀大家都来玩。可人家不愿意啊……你知道的,大多数人,都执念在拥有关系上面。人家是不确定关系就不给睡,所以为了睡人家,我只能妥协。这不,睡尽兴了,我就断了关系。”
吃完饭,守完岁,在新年伊始,彼此互道了一声新年新禧。
之后阁主就去洗漱,而灵愫趴在桌上,写着信。
写了会儿,就见蔡逯养的那头海东青,很无赖地撬开窗,溜进了她屋里。
灵愫笔锋一滞,“你走吧,我跟你主人又没在寄信。”
那海东青站在窗棂上面,愣是不肯走。
“臭小鸟,你和你家主人的脸皮一样厚。”
阁主悄摸走近,绕在她身后,辨认着她的字迹。
“什么什么,祝卿好……”阁主模糊地念出了信上的几个字,“你是在跟哪个情人写信呢?”
灵愫飞快把信捂住,“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