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阁主却真切地信了。
那件事过后,他经常去打扫神庙,祭拜蛇神。去的次数多了,他甚至都跟守庙的蛇玩熟了。
虽然蛊虫没融入她的血脉,但不可否认的是,从神庙回来后,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恢复了。
嗯,这其中一定有心软的蛇神的功劳。
这一日,阁主再次祭拜完,回了家。
一推门,只见灵愫醉醺醺的,四仰八叉地倒在罗汉榻里。
屋里很黑,她也没点蜡,享受着月光的照拂。
阁主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屁股。
“起来,醉鬼。睡在这里会着凉。”
灵愫翻过身,揉了揉眼。
然而,就在他以为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却猛地拽住他的衣领,把他带到榻上。
紧接着,她就环住他的脖颈,抬起头,急切地寻找他的唇瓣,覆盖上去。
!
!!!
她亲他了!
她是不是终于不满足于只跟他做挚友,终于想跟他发展更暧昧的关系了!
阁主瞪大眼,不可置信。
可就在他的心刚热起来时,她却嘟囔着开口:“阿图,你嘴闭那么紧干嘛。”
阁主抵开她,她还是醉醺醺的。
他冷嗖嗖地质问:“你把我当成他了?”
她挣扎着,想继续亲他。
可还没挣扎几下,她自己就醉昏过去。
……
差一点,总是差一点。
浪潮退去,他的心火早被浇灭,只留下不断循环的失望与乏味。
她就不能把嘴缝住么。把他当替身可以,就不能不说出来么。
总是这样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完从不负责。
总是这样。
真让人郁闷。
时间能疗愈一切。
一年又一年,到第八年时,灵愫的心态又变很多。
她学会了两个字:“敬畏”。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心平气和地听三表姑讲修道,听寺庙高师讲佛禅。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当再次站到山顶,走进神庙,她会不再埋怨,反而会开始审视人与信仰之间的关系。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开始欣赏起苗疆的自然风景,欣赏这里湿热的天气,欣赏这里的蛇虫遍布,欣赏大自然的完美与不完美。
不再纠结三表姑与她亲近不亲近,只要三表姑好好的,她的家就还在。
不再对寨民供奉的神明与向往的巫蛊嗤之以鼻,反而会客观地审视,思考。
不再激进地想追捕蔡绲。她知道,蔡绲就躲在苗疆的哪一处。只要穿过每片山林,越过每条溪流,一步步慢慢来,总有一日,她能将蔡绲围剿住。
在重塑功力的日子里,她开始思考,如果她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代号佚”,那她还是什么。
她慢慢地想明白,如果不是代号佚,那她还是易灵愫。
是捶不扁的铁豌豆,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想努力存活的爬山虎。
不管她失去或得到什么,她永远是她。即便没武功加持,她也依旧强大。
这八年来,她读了很多书,练了很多功夫。知识充盈,内心丰富,身体机能也大大提升。
但这还不够,她的身体还没能重回巅峰。
甚至,她还在不断失忆。
这就没办法了。她已经拼尽了全力。
阿图基戎看出了她的迷茫,便邀她去老地方一聚。
所谓“老地方”,是指一片静谧的小树林。
过去她经常迷茫,也经常与阿图基戎在这片小树林里散步,穿梭在高大的林木间,彼此开导。
这一次,他们躺在地上,望着天空说话。
不过才刚初夏,就已暑气遍布。
宽大的林叶遮挡住了大部分毒辣的日光,一层一层地过滤下来,再洒到他们身上,已经不会觉得晒了。
阿图基戎瞥过头,望着灵愫。
这八年来,她还有一个显著的变化:她的头发变异了。
本来是黑发,慢慢长成了红发。本来是直发,慢慢长成了卷发。本来发量正常,后来发量激增。
有段时间,她的头发又红又卷又多,天天顶着爆炸头去练武。
所以她也多了个绰号:那个大波浪红毛妹子。
阿图基戎就去学了一门修剪头发的技艺,给她编小辫做发型,把她打扮得很精致。
现在她的发量稳定了下来,发丝卷起的弧度也异常漂亮,发色红得张扬,却不夺目。
一切都完美得刚刚好。
至于头发为什么变异么……
外面传,这是蛇神对她的眷顾。
她自己觉得,可能是苗疆的风水很会养人。养过头,就变异了。
说到底,没人能说清这变异到底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