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盛焚意骤然摸住观泠方才摸他的手指,将这根手指禁锢在他的掌心。
盛焚意慢慢抬眼,狐狸般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艳丽眼珠黑漆漆地盯着观泠,观泠一时无所遁形,咬住嘴,“干嘛呀……”
盛焚意一言不发,歪了歪头。
观泠觉得他像一只刚睡醒的狐狸,慵懒又多情,骨子却又冷得惊人。
这狐狸低下头,舔了舔被他握在掌心的观泠的手指。
“我不会丢了你的。”他说。
“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他仰起头,窗外的天终究彻底黑了下去,室内却明暗温暖。
盛焚意的半张脸被黑夜侵袭,余下半张脸在室内暖炉的火光摇曳里有了深情入骨般的人情味。
人仰起头讲话时,总会瞳孔扩散开来,生理性的一种泪湿感会浸透平日哪怕无情到极点的双眼,这会让那人显得在示弱。
观泠太懵懂,不知道示弱在动物界,是雄性竞争美丽多汁的小雌性的手段。
观泠将自己这根被盛焚意舔过的手指抽|离出来,他用这根手指连同拇指,轻轻捏着盛焚意的下巴,睫毛低垂,眼珠波光粼粼地覆盖蓝色的泪膜,像新奇,像观赏地感受着这个男人冷锐到毫不柔和的、却唯独对他俯身称臣般的目光。
美人装可怜总会更加惹人垂怜。
怀孕的人也总满怀母性,总悲悯而温柔,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会情绪敏感,都会心生柔软。
观泠俯身,主动地吻上了盛焚意的唇。
出乎意料的,和这张单纯到不谙世事的洋娃娃的脸不同,观泠很会接吻,这是他丈夫用一种强|迫而傲慢的方式调|教出来的最娴熟的技巧,他丈夫教给他过很多接吻的方式,大部分都粗|暴野蛮,观泠只记得其中一种算得上温情的方式。
是舔吻。
是唇瓣贴着唇瓣,主动的那人要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慢慢伸出舌尖去舔舐被接吻者紧闭的唇瓣,自下而上地去舔,将唇瓣和那人的心舔湿,舔得愿意接受主动的那人的心意。
可观泠太害羞了,他还是不敢做到那一步,只是唇瓣贴了贴盛焚意的唇,浅尝制止地要结束时,盛焚意却伸出舌尖,去舔开了观泠柔软的唇缝。
观泠羞得不敢睁眼,他心跳乱七八糟,自暴自弃、又像是死灰复燃似的,一把用胳膊抱住了盛焚意的脑袋。
这样他们就离得更近了。
像在暗示盛焚意,继续亲亲他。
盛焚意的舌伸进了观泠的唇腔,舌与舌互相推动,如两条蛇在交|尾。
这是推动吻。
观泠迷迷糊糊得被亲得好晕,指尖搭在盛焚意的后颈,鼻息微动,双眼都泪淋淋的。
他不是和盛焚意第一次接吻了。
自从半年前他和盛焚意在孕检室……做过那种荒唐的事情后,观泠在孕期每一次有了需求,盛焚意都会帮他,没有彻底做过,可也差不多了,盛焚意没有谈过恋爱,没和异性,也没和同性接触过,盛焚意对床上的事一窍不通。
盛焚意如今会的一切,都是观泠教的。
他的学生远比他聪慧,甚至天赋异禀,他起初是这么想的,可当他因为盛焚意的亲吻而全身滚烫主动用手掌去抚摸盛焚意的胸膛时,这个动作竟然与他一年前,在那个巷子里,把他的人生进一步推入地狱的那个陌生男人做的时候的一个动作重叠了!
观泠骤然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这半年里和盛焚意的沉沦不再令他舒服,在这一刻莫名其妙变成了一种枷锁。
脏!脏死了!!
这种事、脏死了!!!脏透了!!!!!
他脑海里如应激创伤地回忆起了一年前在巷子里的一切……
他和一个陌生男人出轨了……他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他成了父母教育过他的最不能成为的那种人。
因为做这种肮脏的事,因为他放|浪,他被丈夫丢掉了,他的道德感早在一年前像是垃圾一样被丈夫唾弃掉,他破破烂烂的什么都不值得。
不接吻。
不和盛焚意,接吻。
脏。
他忽然呼吸不上来了,一把推开盛焚意,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把自己抱起来,捂住心口,细细地喘,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心跳。
盛焚意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习惯了观泠这个样子。
观泠从小就病恹恹的。
保姆今晚不在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盛焚意去给观泠拿了治病的药,他把药放进观泠嘴里,给观泠灌了一点温水,观泠兑水吃药也吃不下去,他捂住脖子,像是药太苦,他根本咽不下去。
盛焚意就喂给他一块巧克力蛋糕。
观泠这才把药吃了下去。
可苦味散不掉,观泠抽泣着,他陷入一种自己完全无法逃离的梦魇般的绝望里,一年前丈夫在那个雨夜对他的羞辱历历在目,他忘不掉,这一年来在盛焚意温柔得让他快要沉迷的美梦般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