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正是最闲的一人。
人闲,心累。
刘安的信他已经看了十遍不止,坐在自己办公的屋内不断的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
等李沆离京回乡、向敏中去西北出发了,那么朝堂之上,就开始要为这事吵了。
又几天过去。
李沆准备离京回乡,他是邯郸人,可以从汴梁坐船直接到邯郸,连皇帝都亲自来送他。
等李沆到了码头,却发现人山人海。
这里至少有上千人在码头内,还有近千人在码头外。
李沆眼圈红了。
他作官清廉,也一心为民,此时致仕竟然有这么多百姓自发的来送自己,李沆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看着人群,他正准备赋诗一首。
他的门生故吏看李沆在酝酿,都知趣的闭上了嘴。
寇准却是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来送李沆的。
就在这时,却听有人高呼:“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李沆发现人群开始离开远去,竟然没有几个人还往自己这边来。
远处,一条大船隐约可见,然后越来越近。
主帆上一个足有一丈大的宋字,然后船头两旁挂着旗,一边写着石、一边写着刘。然后一条又一条的船出现在视野之中,挂各家字号的旗。
船队连绵十数里。
头一艘船还好,第二艘船在靠近码头的时候,竟然有几十名西夏少女站在船头,欢呼雀跃。
什么情况?
李沆懵了。
别说是李沆懵了,就是正好这时过来,准备亲自送李沆离京的皇帝也懵了。
一刻钟后,刘浪满头大汗的站在皇帝面前。
“草,草民……”
“慢慢说,安哥儿朕还是挺喜欢的。”皇帝只想知道真相。
李沆刚才已经弹劾刘安了。
大宋已经严禁人口买卖,奴婢与主家的关系不是人身依附,而是雇佣关系。
拿铁头来说,他们家是不想离开潘家,所以依宋律,签十年,到期就再签十年,反正是不想走。
但铁头要走,签约期到,谁也挡不住。
因为大宋律中,没奴隶。
刘浪这只船队,仅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就带了上千人,精壮的小伙子也有大几百。这事,若真以贩奴论罪,连刘安都要给发配雷州。
刘浪好不容易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官家,事是这样的。辽国封了党项李继迁为夏王,这个,这些是他家里,还有妻妾一共三族的人。草民是宋人,这些依党项人文书记载,是财产,可宋人不贩奴。”
“恩。”皇帝微微的点了点头。
刘浪继续说道:“可她们在夏州没容身之地,草民带她们到汴梁,谁家若是签了作女使,或是人力。草民希望得到一点船资,一点伙食费。”
李沆问:“收多少?”
“收一年的约钱。”
李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再说什么了。
这还是贩奴,只是踩在大宋律的连线上,没钱挣这胖子也不会这么辛苦把人往回运。
码头上这会又乱了。
打架。
几帮专在码头负责背货的人抢生意,打了起来。
禁军过去,几鞭子就让打架的人安生了。
皇帝此时才知道,船上还有十五万张羊皮、二十万尺马皮、腌肉、干肉百万斤。
这还不算零碎的小东西。
而且刘浪人还没有进汴梁,这些货都已经出手了。
汴梁最大的几家皮货商包圆了这批货,一半的钱都已经送到了刘浪家里,需要给汴梁城交的税,今天就会用马车拉着送到相关的衙门。
李沆上船了。
他不想再赋诗,他平静的离开,看着依旧喧闹的码头。李沆感慨了一句:自己的时代已经结束。
皇帝在回宫的路上,被连绵的车队又给堵住了道路。
这些,就是排着队去交税的。
五万钱就是三百斤,一架马车差的可以拉十万钱,好的也就是十五万钱。
十五万钱才一百五十贯。
仅这次船队回来需要交的税,就是大几万贯,接下来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主街都会被交税的马车挡路。
皇帝绕道了。
自登基以来,皇帝头一次回宫的路上,需要绕道。
而刘浪,生平头一次有机会进皇宫,还有御宴赏赐。
西北远征商联会,以刘浪为首,一共五个人得到这次进宫的机会。
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一件纯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的貂皮大衣、一串多色玛瑙就是西北远征商联会献给大宋皇帝的敬意。
“心意朕收到了。东西带回去。”皇帝不收。
皇帝确实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他对奢侈品的欲望不大,而且这是民间普通百姓的献礼,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