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是……?”
“两年前老夫自京城南归,京中官员就已借贷成风,户部存银都到了各级官员的口袋里去了,这两年来恐怕越演越烈吧?此次大阿哥南下领兵,不知朝廷拨了多少银子,又调了多少粮食?”
“这……。”大阿哥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呀,不过请先生放心,银子虽不多但也暂时够用,至于军粮么,除江南各富商大户的乐输外,弟子已让从湖广等地调粮了,想来不会耽搁军事。”
“那么民间呢?江南如今赈灾情况又如何?”熊赐履追问道。
大阿哥想了想道:“不瞒先生,此事弟子已密奏皇阿玛,想来以皇阿玛的英明神武定另有安排。此次弟子来江南主要还是为了军事,这地方之政嘛,乃江南各级官员的职责。”
“糊涂!”听到这回答,熊赐履两眼猛然一张,混浊的双目闪起精光,犹如当年在朝堂中那样令人生畏。
“何为天下太平盛世?说起来就是二个字钱粮!只要朝廷有钱,百姓有粮,这天下就太太平平,就算出点小乱子也只是疥癞之患而已。可一旦钱粮出了问题,那么天下必然动荡!之前老夫问大阿哥为何朱、袁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除了地方官员和所谓朱明后裔原因,那主要还是因为老百姓手中无粮啊,朝庭手中无钱!所谓积小害为大患,这是如此啊!大阿哥此次身负重任,如不能尽快解决这钱粮问题,恐怕要难尽其功!”
“先生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我大清国富有四海国力强盛,就算江南如今稍有不稳但也不算大事,只要提兵先行剿灭朱、袁等部,等朝廷腾出手来再着手安抚地方,以本王来看足以。”
熊赐履的话让大阿哥很是不悦,就连称呼都从弟子改成了本王。当即,熊赐履轻叹了一声不再言语,他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向大阿哥说这番话的。既然大阿哥不愿听,那么再多说也无益。熊赐履缓缓闭上眼睛,此时在一旁的老门子告诉大阿哥老爷累了要休息,大阿哥无奈起身向熊赐履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出了熊府,大阿哥眉目依旧紧锁着,虽说他之前对于熊赐履的话很是不满,同样也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熊赐履并没说错,如今朝廷的钱粮的确出了问题。大阿哥可是久经征战的老将,可那一次出征还需要他对钱粮如此操心的?唯独这回下江南。
对于熊赐履的警告,大阿哥虽然没有接受,但还是记在了心里。他回到居所再一次招来部下询问粮草调集的情况,当得知近期从湖广运来的军粮等物就能抵达杭州的时候,大阿哥总算是松了口气,并下令大军明日准备,后日开拔。
由南京直接南下,根据江南的局势大阿哥把集结点设在了宁国府,也就是如今的宣城。由南京至宁国府一路还是比较顺利的,五日后大军进驻宁国府,大阿哥在宁国府召集各路将领进行军前会议,经过商讨大军将以三路并进的方式南下围剿,左路走徽州方向,右路走临安杭州一带,而大阿哥的中路直接下绩溪,三路并进,以压缩袁奇等部的生存空间,意图把袁奇部一直往南赶,最终在衢州以北彻底剿灭对方。
可以说,这个计划相对来讲还是比较稳妥的,何况此时的袁奇部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不仅丢失了大批精锐,而且还极度缺少粮草装备。如果不出意外,在此计划下袁奇部根本无法抵抗来势汹汹的清军,一旦继续南逃就彻底落入大阿哥设下的口袋里。对此,大阿哥是信心十足,他很有把握在两月内彻底剿灭江南贼军各部,其实中双方的军事力量对比来看也的确如此。
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大阿哥三路并进的战术展开后不久,右路军先出了问题。十多日后,抵达临安的右路军发现原本应该早就运到的军粮居然没到,而因为考虑大军整体粮草不足,大阿哥特意把手中的军粮基本全拨给了中路军和左路军,至于右路方面只携带了部分粮草,而一应补给都将在临安一带完成。
可谁想到右路军抵达临安时并没看见粮食和军械补给,询问临安官员后得知军粮等物资在几日前就在催促杭州起运,而杭州方面也表示近日将运抵临安。耐心地等了两日,依旧不见军粮下落,六千多人的军队人吃马嚼每日的消耗可不在少数,总兵孙达瞻心急如焚,再次派人至杭州催促粮草,但万万没想到凉草不仅依旧未到,还带来一个如雷轰顶的坏消息。
“什么?!”
当得知此讯后,孙达瞻惊得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此事可当真?确实否?”
“回军门,此事千真万确,如杭州城已人心惶惶,黄抚台同傅将军正在紧急商议对策……。”
“商议个屁!一群饭桶坏我大事!”孙达瞻破口大骂,黄秉中和傅保简直就是混蛋!居然把囤积在桐庐的大批军粮物资全给丢了,而且到今天才刚刚知道。之前浙江大乱,如果不是他们守城有功的话,恐怕早就被摘了顶子。杭州之战才过去多久,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祸来,军粮物资丢了黄秉中和傅保其责难疚先不说,关键他的部下吃什么喝什么?难道个个成仙吸风饮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