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哄笑之人平日里是不怕程洲的,也干过不少得罪他的事,奈何他是监院最最偏爱的弟子,在监院面前他程洲说什么都有理,便只好收敛了一番。
只是,这程洲向来独来独往,在他耳边敲个响锣都不会看你一眼,如今他们不过小小开了下这烧菜姑娘的玩笑,怎么他还管上了。
落座在监院左手的向苑东亦是瞧见了程洲那一眼。
他自诩是程洲在这书院最熟的人,毕竟程洲和他共事时说的话,比一个月和旁人说的话都要多,就是自己这最熟的人,向苑东也没明白程洲怎么就搭理那些不学无术之人了。
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径直问出了口:“程洲,你认识这姑娘?”
“不算认识。”
“认识便是认识,不认识便不认识,这不算认识是什么意思?”
“那便不认识。”
“那你方才说不算认识……”
监院最怕这一根筋的向苑东抓着一件事纠结,若是放在学识上,自是能有一番作为,可这寻常小事也如此这般,直叫他头疼不已,他便打断道:“好了,安静看着,莫要影响他人。”
向苑东不甘心地收了嘴:“好罢。”
苏宛虽离这些人不远,但耳边只有自己握刀敲击着砧板的声音,那些学生们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而在瞧见她刀技如此惊艳之后,方才那些取笑之人再无笑意,皆惊讶地张着嘴,仰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她切菜。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堆积如山的食材,苏宛顾不得拿起帕子,只抬起胳膊擦了擦额边落下的汗珠,便准备煮粥了。
这百人份的粥得分四五锅煮,一锅的份量也快满过了整个锅的七八成,若是不时常搅动一下,锅里的米和其他食材极易粘底糊锅。
苏宛一会儿弯腰关注着火候,一会儿又举着勺搅动着粥,可谓是忙碌不已。
这四人做的菜皆是一锅锅出炉的,为了维持菜品刚出锅的口味,监院便指意只要做出了一锅,便先端出来分发了。
待苏宛的第一锅粥端上桌之后,学生们已品尝了小丽的糕点,正觉嘴中甜腻之味久久散不去,见苏宛的粥上了,便紧忙喝起来想清清口。
未成想这一口口粥下肚,不仅糕团的味道散去了,嘴里还满是鲜香之味,还有酸甜余甘。这些学生们埋头苦读了一上午,肚子早已饿得空瘪,现下喝了这粥只觉酣畅,又遗憾装粥的碗怎么这么小,才几口便喝完了。
与其他豪放喝粥的学生不同,程洲握着莹润小勺,轻拨了拨粥面,而后浅舀了一勺悠然送入口中,吃得是不紧不慢,斯文有礼。
不过,与摆在一旁不过吃了几口的糕点不同,这碗粥他还是吃见底了的。
向苑东也恰巧吃完,满足地搁下碗:“此粥甚好!我还从未吃到过此般风味的粥。”
监院听得此言,认可地点了点头。
灶台后的苏宛才做完一锅,便马不停蹄地煮着第二三四锅粥,根本无暇顾及堂内的学生对自己这一碗碗做好的粥是何反应。
待终于煮完了所有粥之后,苏宛累得胳膊和腿都快散架了,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自己跟前,她真想两手一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然而他们四人毫无休憩的时间,监院这早早尝完第一锅的人,已是久等这四人烧菜结束了。
他和颜悦色地朝四人道:“四位做的这些菜可谓样样皆上品,我竟未想到在这书院的小小食堂,能见识到此等水准的厨艺比拼。我特意让小厮将你们各式菜肴留了三份,诸位可互相尝尝这些菜,以免等会公布结果时心有怨怼。”
监院这话自然指的是方才小涂和苏宛起的冲突,小涂也不遮遮掩掩什么,直接端来一碗苏宛的粥便喝了起来,苏宛便更是泰然地端来小涂烧的莼菜银鱼,细细品尝起来。
小涂这莼菜银鱼确实香浓,爽滑入口,尤其是汤汁的味道,美味至极,只是……
苏宛看向小涂,只见他也刚饮下一口苏宛的粥,表情登时精彩纷呈。
监院阅人无数,方看过这两人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各自心中所想了,柔声道:“二位,如何呀?”
见监院开口询问,小涂似是哑巴了一般,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苏宛便答道:“回监院,这莼菜银鱼确实不错,清鲜香浓,莼菜滑润,银鱼鲜嫩。”
苏宛顿了顿,复说道:“不过,尚有不足。”
方才还闷着脑袋不说话的小涂听见苏宛这话之后,又跳了起来:“苏姑娘,你说说这有何不足,若是说的无理,可是故意诋毁我。”
“涂公子莫急,我正要说呢,”苏宛搅了搅碗里的莼菜银鱼,缓缓道,“这银鱼的肉质尝得出来十分新鲜,高汤亦熬得不错,只是有一点,若是追求这银鱼极致的鲜,那便难免难以掩盖它的腥味。”
“是矣,因此我便加了花雕酒。”小涂回应道。
苏宛摇摇头:“这花雕酒得加,但涂公子加早了。花雕酒应在临起锅前加入才好,若是加早了,便全都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