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厨在书院的东边,为了运送食材方便就建在东门的隔壁,离院外不过一墙之隔,而在书院里,也就食堂和庖厨距离近些,也是要走上一会的,更别说那些在书院中心的管事的屋子和学堂了。
苏宛只记得庖厨在书院的东边,本念着出了庖厨之后,一直朝西边走便定能找着路,不料一路上分岔路极多,每条都弯弯绕绕的,走得她是辨不清东南西北。
好巧不巧,这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遇见,她也只得凭着直觉,硬着头皮走下去。
不过书院里的风景倒是不错,四处都植着参天大树,草木丛生,在夏日带来了不少荫凉。
穿过了几条小路之后,苏宛方是走到了一水榭处,有一座假山,山上有清水垂直落了下来,敲得石地叮咚作响。
她正欲沿着路继续走,不料这路顺延到了假山后,路的尽头还堵着一块大石岩。这大石岩快比七八尺还高,宽得能容下两三人。
苏宛走到了石岩后方,确认了是死路之后,转身正准备离开,没瞧见石岩后躲着一人,这人还恰巧和她撞上视线。
苏宛吓得正欲惊呼出声,那人立马上前捂住苏宛的嘴,将她往身旁带了过来。
苏宛被捂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便退了半步靠在石岩上。
她还没定下神来,忽地听到石岩外传来碎乱的脚步声,约莫能分辨出是有几人跑了过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着。
“明明看到他向这边来了,那狗东西又躲哪去了。”
“他娘的,又给他跑了,溜得够快的,下次得把他腿给打断,看他还怎么跑。”
“罢了罢了,先回去吧,下午再堵他。”
即便苏宛晕得眼前还冒着星星,她也依旧能听出来,那些人话里的“狗东西”诚然便是捂住她嘴的这人。
她抬眸看向眼前举着手覆在自己嘴上的人,一双杏眸睁得大大的,明目张胆地打量起这人来。
这人看起来比她只长个一两岁,通身学生打扮,长相清秀俊冷,眉目生得极好,只是身形比常人瘦上不少,双颊甚至有些许凹陷,苏宛往下一瞥,便能看见他节骨分明的手,和细削苍白的手腕。
不过,虽说他看起来瘦弱无力的,按在苏宛嘴上的手却力道不小,都能令她感受到脸颊上隐隐传来的疼意。
苏宛上上下下瞧了一圈后,又将目光落回了这人的眼睛上。他有着一双似潭水一般无波的眸子,这会看见了她直视的眼神,眸底愈发含着深意起来,似是警告一般,看得苏宛有些凉意,便撇开了眼。
此时外头已经没了什么声响,周遭安静了下来,苏宛见人还不放开自己,径直瞪了眼去,张口含糊着吐出“放手”二字。
踌躇了一会后,对面这人才松开了手,略带警告地道:“他们还没走远,能听见,小点声说话。”
在苏宛眼里,这人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生,她自是不会被唬住的,撇撇嘴道:“这位公子,你躲人便自个儿好好躲,捂我嘴做什么,那些人要寻的人又不是我,我出去了又能如何。”
“你不是书院的学生?”这人凝视着苏宛,看了眼她的穿戴,答非所问。
苏宛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食盒的盖子一歪,露出了里头的粥,她紧忙盖了回去:“我在庖厨当事,正要给郭管事送东西去呢,被你耽误了好片刻,若是晚了,可得要被责罚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刚可没暴露你,再说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学生,这书院里便没几人认识我,这会可放我走了罢。”
对面的人点点头,还没等苏宛动身,提步比她还先离了去,倒像是他急着离开一般。
“什么人啊。”苏宛一腔怨气发作不出,小声抱怨着。
她揉了揉自己被按红的脸,又锤了锤站僵了的腿,重新找起路来。
大概是方才耽搁了一下之后便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从石岩旁出来后,苏宛发现路上的人多了不少。
她再不敢自己一个人胡乱瞎走,紧忙逮住了几个看着好说话的小厮问路。
这回方不出半刻苏宛便找着了郭管事的屋子,待郭管事召她进屋后,她毕恭毕敬地将食盒呈了上去。
郭管事揭开食盒看了眼,四四方方的盒子中搁着好几碗色香味俱全的茭白粥,大约是把他家中妻儿的份量都算上了。
他暗叹这苏宛看似天真单纯,不谙世事,这办事办得还挺通人情事故,满意地点点头,关切问道:“苏姑娘几日后便是打算做这茭白粥与其他人比拼?”
苏宛颔首道:“回管事,正是。”
郭管事缄默下来,苏宛本有些不怕他了,这会见他板正着脸色,食指一搭一搭地敲着桌案,忽然觉得他又多了几分威严。
过了会,他才开口道:“这茭白粥清热解暑,在这时节喝可谓十分爽口,自是不错。只是学生们读书辛苦,胃口不佳,怕口味单调了些,比其他菜更易觉得食欲索然,若能再多一分味道,便是极佳。”
郭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