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的开头,她就端正地坐在长椅上,直挺挺地像个木偶。
云团摸了摸鼻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出现了怪异举动,负责处理昏迷事件的工作人员才开始录像的。脳
前十五分钟,她就坐得笔直,脑袋垂落,状似颈椎断裂。
云团下意识地揉了揉脖子,后颈一阵酸疼。
第十六分钟,在非正常意识体的干扰下,她猛地抬起头!似乎被手铐拷住,她的身体激烈地挣动着,手掌到小臂却都牢牢地贴在座椅的扶手上。
云团皱眉,半眯着眼睛,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后仰,视线却牢牢地锁定视频中的人。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人分饰两角,开始对话——
“她不在甄选范围。”
“可我们没有时间了!”脳
“你这是同归于尽的做法!我不赞同!”
“反正结果不会比这更糟,试试又何妨!”
……
麻了。
云团人都麻了。
影响到她身体的这两个意识体,似乎在吵架,吵了十分钟,都没有重点,谁都说服不了谁。
视频放到三十分钟时,她被电击了似的,往后一倒。脳
之后就是她苏醒,四处打量的样子。
录像结束。
云团呆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就对话内容而言,这些意识体近期会遇到一件有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它们的自救行动迫在眉睫。
难怪安圆的编号都排到七十多万了。
乐园吸收玩家的速度越来越快。
咔哒。脳
门把手向下一晃,瘦削的青年端着输液器走进来,容色清冷。
见到行动自如的云团,他的眼镜顺着鼻梁向下滑了半寸。
“王先生?”云团扬眉,这位不是景和的狐朋狗友吗?为什么会负责职员紧急救援的?
“叫我老王就行,你脸色很难看,贫血吗?”老王将眼镜推回原位,把输液器放在一边。
云团摇头,“不,但我可能有精神分裂的前兆。”
青年看着病态苍白的女孩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眼皮一跳,“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妄想症呢?”
现实-不可查
最终老王什么也没做,只给云团量了一下血压就走了。觧
用云团自己的话说,她现在除了脖子有点疼,壮得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不用输液了。
她不确定这段视频最终会流到哪里,也不想自己的“精分”表演被人当科教片观摩,于是将情况和队长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便带着内存卡回公寓了。
回到房间,云团拔掉网线、切断wifi信号,用公司配备的笔记本读取相机内存卡。
整张卡上只有关于她的、时长三十五分钟的视频。
意识体争吵用的语言是她所熟悉的,但“甄选”是什么意思?玩家也分三六九等吗?
云团将视频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新的信息。
争吵双方一个狂躁,一个稍稍理智,但都被束缚着,似乎原先有罪。觧
有罪的意识体,代表什么呢……
叩叩叩。
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休息日,她哪来的访客?
云团抬手去掀贴在猫眼上的便利贴,只听门外一声“是我”。
她没回答,疑心是什么新型骗局,这个世界对独居的人总是不太友好,而这个“是我”也是能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合成的。
人耳只是一个频谱分析仪,无法判断波形,听起来相同的声音,可能波形大不相同。觧
频谱相同而各分量相位不同,听起来区别不大,但本质是不一样的,她毕竟没有机器那么精确。
“我带了棋盘信息,景和不在。”
闻言,云团开了门,看着满眼红血丝的景煜,还有些蒙,“棋盘这么凶险吗?”
景煜走到餐桌边,将公文包里的档案袋取出来,“这事有点复杂,暂时无法解决。”
云团接过文件,正红色的文题看着挺吓人。
她迅速浏览相关内容,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
这是关于城市景观建设的一些通知,人工河道、假山还有树木,云团这才发现,这座城市的景观树,85以上都是槐树。觧
槐树属阴,单看字形,一个木一个鬼,因而也有“木中之鬼”的称号,风水中讲究阴阳平衡,但放眼望去,这些景观的布置,都没有“阳”。
阴盛而阳衰,尤其是一处坟地周围,人为栽种了很多槐树。
一直以来的说法是,槐树生于墓边,会招致墓主的魂灵吸附其上,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云团将高领毛衣的领子上翻,盖过下颌,似乎这样就能增加勇气。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城市似乎、似乎被什么人用来当容器或实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