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门窗紧闭,窗帘的缝隙间隐隐照来一丝光亮,点燃欧阳轩潮红发烫的脸。
后半夜他忽然发起高烧,烧得人浑浑噩噩的,退烧药退烧贴齐齐上阵也不见效果,欧阳琼急得不行,好说歹说他都不肯去医院。
那个充斥着刺鼻消毒水的地方于他而言就是人间炼狱,爷爷奶奶在他面前相继盖上白布,以至于长大后只要靠近医院他便会紧张得全身发抖。
他瘫在小床上,汗水早已浸透黑发,脸颊通红似血,似一只煮熟的虾米,涣散的双眸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眼看着在火焰中灼烧的灵魂腾空升起,门外倏地响起脚步声,再然后,有人推开房门。
谢以梵的标志性大头闪现在眼前,不悦地拧紧眉头,似乎对欧阳轩这副要死的病娇样甚是不满。
“你”欧阳轩瞪圆了眼,话音带喘,“你不是去看考场了吗?”
“你都烧成这个鬼样子,我看个屁的考场。”谢以梵恶声恶气地回。
他一把掀开被子将人扶起,完全忽略欧阳轩细微的反抗,蛮横地替他穿上外套,转过头有条不紊地吩咐门口的向礼夫妇,“琼姨,带上他的身份证和换洗衣服,向叔,麻烦过来搭把手,这家伙得立马送医院。”
欧阳轩小力挣脱,“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欧阳轩,你心心念念的高考就在明天,火烧屁股了还耍小脾气,我看你脑子真是烧坏了。”
谢以梵扯着嗓子大吼,他这辈子最烦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并且这人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平时不靠谱的他难得霸道一回,在向礼两人的帮衬下背起他跑向楼下。
三人路过理发店前恰好撞见正在聊天的周澜芳和夏奶奶,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医院,欧阳轩已然烧得神志不清,直到送到病房打上退烧针,几人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
“阿琼,不是我说你,都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还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他说不去医院你就妥协了?发烧的第一时间就应该送来打针。”周澜芳一想起明天就是高考,情急之下重话脱口而出,“宠归宠,惯归惯,你还是得有原则,不能这么盲目地顺从孩子。”
欧阳琼满眼自责地低着头,她本以为只是轻微着凉,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谢以梵硬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时,他的后背全被冷汗湿透,嘴上迷迷糊糊囔着:“不去医院”
“好了,你也别说她了,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受。”夏奶奶看向隐忍泪意的欧阳琼,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之后的事交给医生,年轻小伙恢复也快,一剂退烧针见效,明天保准活蹦乱跳地考个好分数回来。”
欧阳琼有被老人的话安抚到,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谢以梵?”夏奶奶这时候才发现守在病床边阴沉着脸的谢大头,疑惑地问:“你不是和宝宝她们一路去看考场了吗?”
他一本正经地答:“欧阳都快病死了,我哪有什么破心思看考场?”
夏奶奶闻言笑了,“你这小子还挺讲义气。”
“那必须的。”他潇洒甩头,“我可是迎春巷出了名的人帅心善。”
周澜芳对此还是担心,“你不去真的没事吗?”
“芳姨,奶奶,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摇晃着大头莫名其妙地嘚瑟,“这个考场看或不看,丝毫不影响我绝对稳定的分数,何况经这么一折腾,欧阳他不得欠我一个超级大人情,以后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地在他面前撒泼打滚,他出于对我的亏欠,大多时间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真算下来,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这番言论听得几位长辈哭笑不得,夏奶奶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摸他的大头,由衷感慨,“不愧是谢东倾的儿子,这小算盘打得啪啪地响。”
“再给我10年时间,我的成就远超老谢。”他哄人很有一套,嘴甜起来谁都挡不住,“等我赚到第一桶金,先给台球厅来了个豪华大装修,再开美容院,人手一张vv卡,你们拿着卡随便刷,谢总买单。”
一通豪言壮语猛攻,长辈们全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周澜芳更是信以为真,满眼喜色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就在谢以梵沾沾自喜之际,病床上的欧阳轩发出虚弱抗议,“你能不能闭嘴,很吵。”
谢以梵立马用手做拉链状,压低声线,“他现在是病人,需要静养,咱们出去说。”
四人前后离开病房,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后谢以梵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留下自己照看欧阳轩,其他人等送餐时间再过来。
退烧针的效果似乎不错,半死不活的欧阳轩回了点力气,瞪着一双幽怨的眼睛看他。
“事已至此,你瞪我也没用。”他嬉皮笑脸地安慰。
欧阳轩倍感无奈,“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你第一天认识我?”他轻嗤一声,“听话我就不叫谢以梵了。”
“”
迷迷糊糊间,欧阳轩累得实在撑不住,闭眼小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