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晗峥轻轻摇头:“与胡兄相处多日,念得一份情谊,仅是单纯告别。只不过……”他加重了点语气,“胡兄,还有一事。假若,只是假若。假若下次遭殃的是宁州城,务必挺住,等我支援于你。”
“那是自然。”胡悠咧了咧嘴,“我的根基与我的家在宁州,宁州在,则胡家在,胡家在,则胡悠在……唉,你可多关心自己吧,胡兄愁你安危,愁你二十出头打光棍呢。不若这样,我二人先做个约定,待战后和平,带你想带的人随胡兄一块放小烟花!”
易晗峥凝神看他,缓缓抬起一手握拳在身前,郑重其事道:“那就约好了。胡兄,保重……”
胡悠亦抬起一拳与他相撞,面上难得认真:“你也一样,保重。”
易晗峥看着他,不由回想起最初。那时候,对于胡悠,易晗峥并不把人放在心上,只觉这人顶天就是个混子纨绔。可随着相处日久,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于人设下心防,也不知何时起,他一口一个胡兄喊得不再敷衍……
今日定下一约,就此别过,待来日再相会。
——
浔州,浔渊宫。
“务必提高警惕,不得分心,守好外门地界处。”几位身着浔渊宫弟子服的弟子欲要离去,与前来交替轮值的弟子严肃交代。
新来的三名弟子纷纷应声,接过位子后,各个屏息凝神,警惕周遭异动。
然而不过多久,三人望见与浔州城相接的小道迎面过来一道身影。那人步履不疾不徐,垂着眼眸,注意似全放于手中持着的椭长桂叶。可他也不像有耐心,手指来回卷折着叶边,大抵玩得烦了,索性使了些力,将碧叶撕扯作无数块小叶片,再合掌收纳。
似察觉三人观察的视线,他掀了眼帘,其下的瞳眸眸色浓深,晶亮如星,与稍远处的三人露出来个清浅的笑,随之将握成拳的掌心一松,灵流运如风,裹挟碎叶落树旁。
三个弟子稍稍打量一下,互相对了对视线,眉眼间显出讶然。有一人率先往来者方向过去几步,不确定着问:“没记错的话,你是……易师弟?”
易晗峥唇角含笑,点头承认:“听闻如今有心回宫的内门弟子皆可为浔渊宫调遣,我便回来看一看。”
那弟子应了声,仍未让开步伐:“那……为确认易师弟身份,可否出示内门弟子牌以供查证?”
有段时间不回来,如今怎还要查证身份了?
他真好哄骗
易晗峥稍作思考,会过意来——以前回浔渊宫其实没那么麻烦,但现今情势不同,如此也为防备个别擅于隐匿伪装的心怀不轨之人。易晗峥对此十分认同,配合着取出内门弟子牌,让轮值弟子进行确认。
轮值弟子将那小牌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总算舒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嘛,易师弟在外风头盛,怎么也不该有人冒充才是。”
嗯?这话的意思……
易晗峥思索着问:“可曾有人试图冒充门内弟子?”
轮值弟子深深叹了口气,道:“浔州城没有,但在前两日,有弟子在浔州西北的湟城听过民间传闻,说是哪家大小伙子,人又好,长得又俊,眼看就要跟心爱的姑娘成亲。可惜,唉……”
见轮值弟子连连摇头叹气,易晗峥好奇问:“可惜什么?被人冒充以后闹掰了手?”
“那可不止。”轮值弟子道,“像这样浓情蜜意的鸳鸯,黏在一块的时候指定不少。”
“就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小伙子得了心上人的邀约,跑去跟人幽会,怎料心上人说着调情话,气氛正好时,小伙子却见心上人面上表情不对,他出言相询,话还未问完,那心上人竟就脸色一变,整个换了副模样!”
“嘶——”旁听的弟子与易晗峥纷纷惊异,“怎还有这样诡异的事情?也就是说那心上人是被旁人冒充的?”
轮值弟子接着道:“小伙子惹上大事了!可他又没那样多的心眼子,见这场面猜不到心上人是被人换了芯子,还要与人关心安慰。”
“可那假冒的心上人不领情,只晃神片刻,就状似癫狂,拽着人家小伙子衣领就问:‘这般你可还喜爱?’”
旁听的几人忙问:“再之后呢?”
“再之后?”轮值弟子瞪着眼睛,“再之后小伙子总算察觉不对,拼命挣开心上人拔腿就跑!”
易晗峥问:“该是跑不掉的?”
“那自是跑不掉啊!”轮值弟子高亢声线突而转作叹惋,“那变脸女跑得不见多快,可小伙子不知缘何,专门绕着圈儿跑,跑来跑去还在原地。你说说,这上哪儿跑得掉?”
易晗峥琢磨一下,又问:“变脸女应该……不会把他放了吧?”
轮值弟子啧了声,道:“那变脸女一整个神志癫狂,怎可能放人?小伙子被她弄死了,不单单是死,死相还不如何体面,全身上下穿了好几个大洞!”
易晗峥怪异着瞥他一眼,问:“那这些传闻怎么传出来的?”
轮值弟子“哦呦”一声,猛然发觉什么,这才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