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血水喷溅面颊,男人往下倒去,武器掉落在地发出沉闷一响,杜季青扯去假发和裙装,边披上常穿的衣袍边往外大跨步而去。
“你果然还是爱着景元对吗?”
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身后冷不丁响起,杜季青回头,男人已经拽开了锁链,胸膛被钝器贯穿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他运用的是云吟术的治疗,并非丰饶之力。
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被困住?不过是假装而已。
“你这是……这是一个骗局,等着我落入陷阱?你要知道,把我引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小小的试探,试探你对景元的忠诚,以及对我……是否还有感情。果然,七百年后你嫁给他,身心就已经属于他了,哪怕是记忆慢慢觉醒,仍是忘不掉他的。”
杜季青一脸漠然,他已经不再相信丹枫说的话了,他还不如相信自己呢,不想再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了。
“你刚才说我爱景元?不,我只爱自己,任何人都应该爱自己。你也是,丹枫,我对你而言只是个没必要的执念而已,我在你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爱意,所以也不用装作一副爱我的样子。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也没必要站队去跟谁成为朋友或者敌人。”
“庸俗的大道理,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你离开?好让你和景元相聚,联手对付我?”
杜季青显露七条尾巴的全盛状态,“既然你已经把我归为景元的同伙,那我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因为你听不下去,我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铁链接连脱落,脚上还带着半截镣铐的龙角男人抬步走出两步,他化成青龙冲了出去,猛地撞击在天穹之上,牢狱的禁制束缚不住他,撞两下后破开了建筑出去。天光倾泻,照亮了所有黑暗。
海水凝聚而成的巨龙直冲云天,阵阵龙吟激荡得波月古海泛起一圈圈涟漪,传入耳中引起刺痛,杜季青捂上耳朵强忍,白珩也听闻动静闯进来:“乱玉哥哥!饮月怎么自己冲出去了?就算是逃跑也不用那么大阵仗吧,生怕别人不知道?”
“白珩,如今的丹枫,不再是你认识的丹枫了。”
“什么?”白珩懵懵的还没有回神。
“他已经堕入魔阴之身,心向丰饶,不会再回来了。”杜季青语气平淡,白珩听不出任何痛苦,她恍然觉得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变化大了,又不知是哪里来的错觉。
“我们得去找景元商讨,尽量在丹枫彻底陷入疯狂之前阻止他,你能够用玉兆联系上景元吗?还有镜流、应星,我们五个应该能够拦得住丹枫。”
“哥哥。”白珩深呼吸一口气说,“饮月说的对,连你也变了,景元也是,你跟他一同陷害饮月,还把他逼疯到不得不投入丰饶怀抱,想以卵击石对抗仙舟。”
“有些事不是你表面看到的……”
“哥哥,我再称呼你一声哥哥。你真的是杜季青吗?”
又是一声悲怆的龙吟声震荡开,巨型水龙在半空被神君一刀两断,破碎的形体化作雨泽稀稀拉拉砸在地上。
杜季青仰头,他被宛若苍天哭泣的豆大砸了满头满脸,将尚未凝固的鲜血退去,露出原本冷白的肤色。
我是杜季青吗?
他得不到答案。
杜季青再低下头,一柄雪白的长剑指着他咽喉,狐人少女等待着他一个答案,闭了闭眼,杜季青对雨水模糊不清了面容的白珩说:“我可以是。”
雨下的很大,雷霆撕裂转眼暗沉下来的天,泥泞的土地如沸腾的油把破碎的衣料以及血迹覆盖,但是并没有湿掉缭乱半空的七条尾巴。
白珩拿不住剑的手在颤抖,她似乎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回答,哽咽着说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想杀了丹枫?
丹枫和景元在搏斗,从仙舟罗浮学到的一招一式让他们自相残杀。年轻将军从容挥舞阵刀,他也不再伪装,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汹涌的气魄,凶狠得不像一个刚当上将军的百来岁年轻人。
丹枫声音冷然:“你果然是伪装的。”
“彼此彼此,虽不知你是何时被侵蚀的,但是想要赢过我还是太嫩了一些。幻胧,你的把戏我已经看透了,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
天空云流漩涡之中出现了女人模糊的脸,她勾起红唇笑道:“正等着这个时候呢,我很遗憾没让你们在里面崩溃掉,不过我见识到了云上五骁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回忆,倒也不算得失望。”
“不为人知的回忆?哈,我想你大错特错了,你要是对这感兴趣的话就应该早点说,我很乐意给你演上一出好戏!不过你所看的,并非真实。”最后一句话,不仅是景元的劝解,也是他对杜季青的提醒。
所谓的回忆已经再也回不来,成为破碎成拼凑不起的镜面,景元执意要把这场梦境搅和得一塌糊涂,就是不想幻胧从中找到弱点击溃他们。
幻胧却是不急,她贪婪而得意的目光紧盯着地面的杜季青:“看看,他还是那么可口。”
梦境之中的人并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