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而想到的是,景元履职几百年,也会落得殉职的下场,光是一个小小念头,喉咙惨遭扼住,呼吸仿佛被攫取。
“景元……”他不曾记得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
“杜季青,打开结界!”丹枫的声音自外头传来,杜季青能感觉到他一脚踏入了阵法之中,迷乱在了竹林里。
脑袋还是阵阵发疼,杜季青传音让他回去,丹枫一味坚持,花费了些时间破开阵眼走出来,他面若冰霜,看到捂着胸口坐在石凳的狐人,神情也柔和许多。
杜季青仍在失神,冷汗从面颊落下,没入雪白的衣领之中,他咬紧下唇,薄薄的唇肉被磨破出血,红艳瞩目。他苍白的手扶着染血下巴,手腕上的镯子颜色也更深一些,丹枫记得那是应星送的,他一直都戴着,终日不离身。
丹枫暗下眸光,他抓住了杜季青细白的腕子一提,杜季青受力站起来,仍下意识想要挣脱对方。
“别哭,杜季青,别哭。”
谁哭了啊?
杜季青不承认自己的脆弱,感觉温暖的力量兜头浇下,洗涤去不少痛处,杜季青再抬起眼,丹枫拧紧了眉头,深沉的眸光如吸透了光线的黑洞,要将他吞噬殆尽。
又像是把痛苦都转移到他身上去了,否则怎么会让持明龙尊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
杜季青看出了丹枫和丹恒的不同之处,他悄无声息退了一步,这小小的一步,更让丹枫悲痛,薄唇干涩翕动,问道:“你仍旧会选择他,是么?”
杜季青保持沉默。
“哪怕他会像腾骁一样冷落你,哪怕他把罗浮永远放在第一位!”他克制着汹涌的感情,苦苦压抑嘶哑的吼声,怒瞪的双目欲裂,“你仍旧会爱他。”
这已经不是疑问句了。
他对答案心知肚明。
剖开自己不愿意面对的血淋淋的真相,呼吸都灼痛起来,脑海中不断闪过跟狐人相遇相知的美好画面,丹枫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人比了下去。
他给足了杜季青接纳他的时间,却不想他在某天被人夺去。
仿佛是恶龙苦苦守候的果实遭人劫掠,愤怒之余却发现连报复都乏力不堪。
“为什么是景元?”他同样质问自己。
为什么不好好看着他,去听那什么龙师的警告跟杜季青保持距离,等到认清自己的感情想要去恢复如初的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还带着小小的奢望想去抚摸杜季青的狐狸耳朵,狐人却再退一步,不足两米的距离,好像怎么伸手都够不着,虽隔咫尺,心里的距离已经堪比天涯海角。
“噗!”
一脸难以置信的丹枫心胸苦闷,他吐出一口血雾跪在地上,拂开了想要搀扶自己的杜季青,龙尊再次站起来,他苦笑着说:“对不起,我口头说着爱慕你,可从未真正关心过你,对不起,杜季青,希望你不要埋怨我。”
“你说什么呢丹枫,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吐血了啊,要赶紧医治!”
“区区小伤而已。”丹枫不再言语,他扭头走出去,在紫藤花编织的走道看到了青年景元,他已经换上了更衬挺拔身影的甲胄,更显将军威风。
对方看也不看他,大跨步走去杜季青的院落。
“你果然也是假的!”丹枫捏紧拳头。
景元回头,以唇语无声说:“真不愧是龙尊呢,这都够识破我,腾骁也是你‘杀死’的吧?”丹枫准备发起进攻的动作收了回去,像是占据了表面胜利,景元嘲弄的笑容更甚。
他走进院子,狐人还垂着头失落盯着地上的血迹,景元抬手施法,把多余又碍眼的血迹清理干净,他笑眯眯说:“这都是乱玉哥哥教给我的法术,虽然我只学了小小皮毛,也足够了。”
杜季青这才回神想起丹枫,不等他问,景元就说:“龙尊大人叫我转告您说他很好,要回鳞渊境处理公务去了,您不必太过担忧。”他上前扶住了杜季青,故作关心问道,“乱玉,你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杜季青抿了抿退了些颜色依旧绯红的唇,过长的眼睫毛低垂下去,眉头无意识蹙紧:“我还好,丹枫已经用云吟术替我治疗了,反倒是他……而我没想到的是腾骁将军居然牺牲了。”他被扶着坐上石凳,一手捂着脸,雪白长发从双肩落下,如浪花翻腾的瀑布一般,发尾直直垂到了腰际,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景元不愿深想杜季青对腾骁的情谊,但看他这等反应,心知他承受的打击是巨大的,大到神志都不太清醒起来。酸涩的味道撑开胸腔,那是从所未有过的,随之他后知后觉,原来那是嫉妒啊。
“景元,如果你有一天也这样,我该怎么办?”狐人低垂着修长脖颈,从他的语气足以听出他有多么的担心,景元愣住,他飞快眨眨眼睛,盯着狐人抖动不停的狐狸耳朵,嘴角慢慢咧得更开了,他分明开心得要得意忘形,语气还是那么温和。
“乱玉,难道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很高兴你会这么想,但是起码在你之前,我是不会出事的。”除非你死去,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