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丁雪稚静了片刻,偷偷撞她手肘,小声说:“乔乔,不应该你陪着去吗?”
“谁去不一样?”她一头雾水,“而且我又没有创可贴,要不你把东西给他,他自己去,我是想你正好可以休息会,过敏刚好别累着……”
话没说完,另一边陈最一言不发扭头走了,他走得极快像是一秒都不想再待,贴在身上的稻子飞速抽打着裤腿和围裙,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哎呀乔乔!”丁雪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是你的竹马吗?好朋友受伤你当他面那么说多伤心啊,你快去啊!快去!”
“至于吗?”乔一钰接过她塞来的创可贴,“一个男的受点伤,还得像哄小姑娘一样哄着吗?”
“你可别说了,快去吧。你看他都生气了,”丁雪稚推着她往回走,“快!”
乔一钰放下工具,拨开两侧的稻子,慢慢走出去。
到修好的水泥路上,陈最已经朝村里屋舍所在处走出去老远了。
凭她百米冲刺也追不上,不过恰好,身后一辆回村取化肥的电动三轮经过,乔一钰搭便车在村口处跟上了陈最。
这时候天色擦黑,人家基本已经亮灯了。
他蹲在村口大树边的水池旁洗手,树上吊着的灯泡照出一片昏黄光晕,她走过去,影子落在他身上。
陈最语气冷淡:“让开!”
乔一钰挪开将光线让出来,思考着如果是丁雪稚来会说什么:“很严重吗?用不用买点药?”
“死不了。”
这天怎么聊。
干完农活的同学陆续结队步行回来,不大的村子因为涌进他们这些学生,显得越发拥挤热闹起来。
这还只是一部分,其他班级也都分散在临近的村庄,不然晚上哪里有那么多农户家够住人。
这些人主要都是他们班和陈最班里的,不完全陌生,尤其陈最还算是个校园风云,到哪都是话题焦点。
她不想惹麻烦再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传言,伸手将丁雪稚给她的创可贴放在水池边就走了。
走远了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他齐远的事。
乔一钰叹了口气,有点不太敢问。
晚上吃的农家饭,村长组织妇女集体准备的,考虑到人多,位置设在村部大院内。
从村民家里借来的各式各样的桌子拼在一起,凳子碗筷也都不一样,尽显村人质朴好客。
还没开席,陈最受伤的事两个班几乎全知道了,带他们的女领队,两个班班委,还有总跟着他的那群男生,先后过去慰问,各种包扎止血消毒的药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什么都不缺了。
远远看着围起的那撮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下乡讲话来的。
丁雪稚换完干净的衣服进院坐到她身边:“怎么样?哄好了没?”
她朝最热闹那处努嘴:“看,哪用得着我,你就替我瞎操心。”
丁雪稚小大人一样叹气:“那不一样的我的乔。”
她不懂,也不想懂。
累了一下午肚子早饿了,宣布开饭后,乔一钰就着卖相一般但滋味甚好的菜,吃了两碗米饭。
饭后一起帮忙收拾桌凳碗筷,洗碗,然后和丁雪稚结伴回借住的农家。
这边都是自建的小楼房,很少有院子,出门就是村里铺设的水泥路。
她和丁雪稚住楼上一间,楼下还有班里另外两个女生。
热水不太方便,主要是人多供应不及,乔一钰冲了个冷水澡,洗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在外面刷牙就开始打喷嚏。
好巧不巧,隔壁的隔壁,就是陈最他们住的房子,他正坐在房檐下的木头沙发里,仰头看着没几颗星星的夜空发呆。
她那声喷嚏后,那道散漫的视线转向她,这时,隔壁,两人中间那栋小楼里出来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包东西,无比自然地走向陈最。
“手好点了吗?”她站定后展现出完整的背影,乔一钰才认出来,这是火车上陈最找过的那位——他们班的副班长。
“没什么事。”
“这是我带的纱布,无菌贴虽然方便,但它的防水效果会增加透气难度,夏天热,伤口一直闷着怕是不太好。”
陈最安静听完,微笑道:“多谢。”
“不用客气,”女生声音似乎更温柔了些,送完东西也没有立刻就走,靠在墙边跟他闲聊。
乔一钰刷完牙本打算回房,可那边聊天的内容刚好转到了她很在意的点。
:“……听说五班领队那件事,是你去帮受害同学作的证……”
陈最打断她:“这事已经结束了,主任很忌讳,而且牵涉未成年受害者隐私,不留神会造成二次伤害,不管听谁说的,你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他突然冷下来的态度和语气让女生一愣,不由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
乔一钰脑子里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