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了人心。他们固然可以公开弹劾李越,可根本不可能扳倒他,他背后的利益牵扯太多了,没人会和好处作对。能够走的正路已经都被堵死了,他们只有行宫变,以求夺回朱厚照或矫诏迎立新君。
然而,光靠他们这些人举大事,名不正言不顺。大家商议之后,认为最好是有宗室长者牵头。因着皇爷的压制,宗室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李越上位之后,也没有把他们看在眼底,压根没拿到什么好处。再加上皇爷又没有子嗣,要是政变成功,皇爷还活着,就可以顺理成章提过继之事;要是政变成功,皇爷没了,那就更可迎立新君了。鼓动宗室作乱,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可是,时间来不及啊。李越已经在收紧京城防卫圈了,宗室却都在地方,远水解不了近渴。
正在大家伙愁眉不展时,刘机突然灵机一动,远处的王爷们靠不住,可京中还有公主啊!英宗爷的女儿淳安大长公主嫁驸马蔡震;孝宗爷的大姐仁和公主嫁齐世美;二姐永康公主嫁崔元。这些可都是在世的近亲。孝宗爷在世时,对姑姑和姐姐们是多加厚赐,多次给田产,又赐予亲戚们官职。然而,正德爷登基后,为整肃军队,充实财政,压制世袭将官,公主们的日子也大不如前。李越掌权之后,并未改变过去的作风,他的目光始终对着中下层,忽视了宗室和顶级勋贵。
公主当然不可能带兵去打禁宫了,那就只能靠驸马了。张允道:“你是说,去找这些老驸马出面?这说得过去吗?”
夏言抚掌赞道:“怎么说不过去?您不愧是礼部尚书。宪宗、孝宗爷在时,驸马都尉蔡震多次奉命在大节替陛下分祭皇陵,告祭太庙,就连孝宗爷葬于泰陵时,蔡驸马也去一路护丧了。要是他都不够格,还有谁够?”
刘机先是点头,随即又皱眉:“可咱们没有真凭实据啊,又能拿什么来说服他呢?”
夏言叹道:“何需实据。永乐年间,太宗爷入继大统,驸马都尉王宁以迎立功封永春侯。这难道还不够吗?”
刘机道:“这可是提着脑袋的事。况且,以我对蔡驸马的了解,他不会因利动摇。”
好不容易找到了办法,谁知又陷入僵局。正在众人焦急讨论时,杨玉却突然开口:“无妨,我有真凭实据,说服蔡驸马。”
张允打个寒颤,他在和杨玉对视的一瞬间,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他咽了口唾沫,无声地问道:“真的要说吗?”
杨玉深吸一口气:“早就该说了。”要是早下决心,他们也不会被一妇人辖制至此!
天下英雄谁敌手
一厢是黄土埋枯骨,一厢是鲤鱼跳龙门。
好歹共事了这么多年, 杨玉太了解李越了,她的心狠不输皇爷,甚至比皇爷更残忍。她对别人狠, 对自己更狠。一旦她真正大权在握, 他们这些知道她秘密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既然前头已是死路一条, 他当然要殊死一搏!
他风风火火地准备直奔淳安大长公主府邸,张允却拦住了他。他道:“等等,杨哥,你打算怎么说?”
杨玉已是怒发冲冠:“能怎么说。照实说!”
张允摊手:“这我知道,证据呢?”
杨玉道:“证据不就在那女人身上?皇上皇后在宫里, 她可得出来住吧!”
张允一噎:“然后咱们当众扒了她的衣裳?让天家和新政彻底沦为笑柄?”
杨玉的步伐一顿,他倒吸一口冷气, 僵硬地转过头,只听张允继续道:“接着那些地方士绅拥护各地的藩王起兵谋反,把这天下闹得个四分五裂?”
杨玉仿佛被谁硬生生抽去了脊梁。两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绝望。杨玉忍不住破口大骂:“她就知道这点,她就知道这个才敢如此。咱们越畏畏缩缩,反而越如了她的意。要是真拖下去,拖到皇爷没了, 那这天下分不分裂,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允面如土色:“谁说不是呢?哪怕是新帝来了, 只要不是咱们拥立的,一样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
杨玉来回踱步:“不行,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就算这一桩罪不敢说, 再找其他的罪名不就好了?”
张允睁大眼:“能有什么罪名?杨哥, 你要想想, 既要马上拿出证据,还能劝说蔡驸马不至于把事态扩大,最好还能判那女人死刑?哪有这样的罪名?”
一语未尽,他就见杨玉身形一颤。杨玉死死地看着他,眼中放出狂热的光。张允吓了一跳,还未回过神,双肩就已经被他紧紧箍住,只听杨玉道:“好兄弟,不愧是你啊,怎么没有,居然真的有!不仅能判那女人死刑,还能一箭双雕!”
可怜蔡驸马,娶了公主,前半生过得顺顺溜溜,夫妻和睦,子孙孝顺,因为老婆能活,自己能活,辈分日渐高涨,颇受皇室眷顾。谁还能想到,到了八十多岁高龄,他老人家还能碰到这种事。
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公主的生辰快到了,老驸马自己画了几个花样,想叫匠人到家里来打首饰。谁知,和匠人一起混进来的还有锦衣卫和朝中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