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筠点点头,破涕为笑。
商业解了绑,农业也同样迎来了契机。为了保障粮食的生产,治农官在月池授意下,严禁占用耕地,加大对粮食的补贴,适当提高粮食的收购价,保障农民的收益。
乡村因着乡约之制连系日益紧密,面对经济发展的大潮,他们也在思考如何过得很好。部分南边的村落已经探索出新的生产方式。几家几户联合起来,男人耕种保障生活,妇人白天上工,晚上回来做小手工活。多出的粮食和经济作物,交由约长一块经营出售。
一时之间,小农小商都得了实惠,真如春回大地,一片欢欣。而京中,也出现了新气象。
坐断东南战未休
他们只有行宫变,以求夺回朱厚照或矫诏迎立新君。
要稳住京中和地方的要员, 都需要时间。月池心明通亮,不论是朱厚照中央的效忠者,还是地方的效忠者, 在没有抓到能够将她一击毙命的真凭实据之前, 绝不敢轻举妄动。在众人眼中,皇爷和李越早已是君臣一体的典范, 有哪个皇帝会因臣下的一封密信就御驾亲征北伐?有哪个皇帝会在万国来朝的大阅当众对臣下说“愿与桢臣共太平”?李越所受的信重,所握的权柄,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管是谁来看,李越都没有造反谋逆的理由。
在这样的情况下, 如果朱厚照没了,他们贸贸然发难, 不仅是说不定会被李越反咬一口,把罪名扣在他们身上。如果朱厚照还活着,他们就更不敢动弹了,万一只是闹了别扭,他们却把桌都掀了,那大家干脆都不要活了。
他们犹犹豫豫,进退两难, 月池却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在派遣沈琼莲和魏彬到地方洽谈时, 她在京城也找到了大张旗鼓的办法。
天雷劈下,烧了正阳门的箭楼。而火甲却迟迟不至,导致大火蔓延, 虽无人员伤亡, 可这兆头却极为不祥。京城九门, 正阳门的规制最为尊崇,素有“四门三桥五牌楼”之称。正阳门外的正阳桥中间乃是御道,只有天子辇驾能够通过。况且,当今天子名为厚照,所谓照就是照临四方之意,这恰与正阳门的名字相合。如今,正阳门被烧了,还是遭天雷劈了烧了。此等噩兆,引得京城官民议论纷纷。内阁首辅李越为此勃然大怒,下令整顿京城防卫,修葺北京城。
开国之初,朝廷设了五城兵马司、巡城御史、锦衣卫等衙门共同维护京城治安。宣德时,朝廷开始在京城原有的坊厢体制下增设巡警铺,其下的火夫、总甲是城市居民承担的徭役,至此北京城形成了主要由兵马司等督率火甲来负责城市管理。然而,富贵人家,谁愿意来承担火甲力役,最后甲役负担皆落在市井无赖或贫民身上。【1】
再加上,正德爷改革东官厅后,势要之家不敢过度私役京军,就把主意打到了火甲这些庶民上。火甲既要给人做奴仆,又要忙着自家的生计,还要负责京城的治安,早已是苦不堪言。
皇爷不是不知道这点,但他的安全由禁军和锦衣卫保护,无谓为这些人和贵胄们再起争执,只要不闹出大事,他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月池,在她官位不高时是无能为力,而在她官居一品后,则是有意不理。这样好的引线,当然要用到刀刃上。
在出了火烧正阳门的祸事后,她直接问罪五城兵马司与巡城御史。她秉国多年,威势非比寻常。在这个节骨眼上,众人惊得魂不附体,只能互相攀咬,把多年积弊尽数吐出来,以求为自己减轻些罪责。
京都天子脚下,治安管理竟能乱成这样。月池因此找到正当理由插手京城防卫。杨玉、夏言等人早在李越问罪时,就发觉不对。杨廷和与刘健遭贬之后,内阁便只剩下李越、谢迁和王鳌三人,谢迁年迈体弱,朱厚照便又擢升刘机入阁。刘机亦是东宫旧臣,曾任朱厚照的侍读学士。他在东宫时被这小爷折腾得不轻,但正因这样他还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故而得了朱厚照的亲眼。皇爷既需要有自己想法的能臣,更需要老实听话的顺臣。于是,他历任礼部侍郎后,继张昇之位,做了新任礼部尚书,又入阁参预机务。
朱厚照提了这么一个人进来,还是存着制衡月池的心思。这步棋在这个时候,正派上了用场。杨玉急寻刘机,指望他张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机和夏言果然说出言劝说,他们找的理由还十分正当,既然是火甲不好,那么整顿火甲就是,何必大动干戈。皇爷不起,更不宜调动人马,如有人浑水摸鱼,安插人手,岂非是动摇京师。
月池不置可否,而是转而看向继任刘大夏之后的兵部尚书杨一清。她道:“应宁素知兵事,晓畅边务,你以为呢?”应宁是杨一清的字。
杨一清守边多年,要是没两把刷子,也不会被朱厚照委以重任。朱厚照升他继任兵部尚书,一是因他功勋卓著,确实需要嘉奖;二是因他常年外放,在京中也无多少利益牵扯,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最需要纯臣。
可正因他是纯臣,此刻才会直言。他沉吟片刻:“月晕知风,础润知雨。连正阳门起火,火甲都无法及时赶到,可见积弊非轻。”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