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都掀了。之后如他再发难,我们又能拿什么理由去应对。”
倭寇在两广被打得狼狈逃窜,在浙江却又能继续为非作歹,要说没有内鬼都没信。可这内鬼的名头到底安在谁头上,可就大有文章了。大家商量之后,决定一致把锅丢在所谓的“愚民”身上。是这些“愚民”愚昧无知,贪得无厌,所以轻易为倭寇所惑,甘愿为贼人窥探敌情,提供援助。而正是开关通商的政策,给愚民和倭寇勾结打开了方便之门,才导致倭患始终难绝。当抗倭的军费远远超出开关的关税收益之后,朝廷自然而然就会暂停开关。
可这样的“真相”,却不能由浙江衙门自己写在奏疏上呈上去。皇上非但不傻,还很精明,如果由他们自行剖白,那他八成一个字都不会信。只有让他派来的人查出真相,才能提高这条情报的可信度。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中央派来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严嵩,这下让他们第一步就落了空。
陈震同样也是十分不满:“中丞,严嵩步步紧逼,属下如不辩驳,便只能俯首认罪。您如是想要丢卒保车,还请提前知会属下,也叫我有个准备,避免在审问中也像潘臬台一样,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带累了旁人。”
陆完的面皮一紧,他道:“你这是什么话!大敌当前,我们俱是同气连枝,当团结一致,共度难关才是。”
陈震腹诽道,那刚刚也没见你们帮我说话啊。
王纳海长叹一声:“中丞,可看人家这个架势,即便是我们拧成一股绳,也未必敌得过啊。”
来软的,人家不吃这一套,来硬的,人家比你更硬。他们总不能把人给做了。严嵩已经当众撕破了脸,此时他在浙江出了任何问题,上头第一个找的就是他们几个。这么一看,此人竟成了刺猬,让人无处下口了。
陆完沉吟片刻道:“满载而归的不止我们,同气连枝的也不止我们,总不能吃肉大家来,挨打却只有我们几个。”
潘鹏冷笑道:“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其他人哪里指望得上。再说了,这浙江地界,咱们都落了下风,还有谁能匹敌。”
王纳海皱眉道:“要是镇守太监还在,此难便可迎刃而解。可惜……”
陆完心念一动:“咱们这里的太监是撤了,可南直隶那儿不还有一个大祖宗吗?”
南直隶作为陪都,可一直保留着守备太监的职务。上一任南京守备是钱能,当年就是他来宣旨意,召月池入京为伴读。而当年胆大包天去扒朱厚照裤子的钱宁,正是他的义子。钱能病死之后,南京守备又经历了几次更迭,目前在任上的是太监黄伟。
王纳海等人面面相觑,心知这是要祸水东引的意思了。可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随事考成已经落地了,要是他们公然坏了事,朝廷那里必定无法交代,所以只能让南京守备太监出面……
找到了破解之法,陆完心里先是一松,可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严嵩临走前的那句话。
他不由问道:“……你们说,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潘鹏不耐道:“故弄玄虚罢了,不就是想把我们唬住吗”
王纳海想了想道:“总不会真是好意,说不定又是另一个圈套。”
陈震心里最慌,他催促陆完道:“中丞,不必再和他纠缠,赶在佛保到之前,让此人听我们的,才最关键的啊。”
这一言让陆完下定了决心,他想了想道:“角已经选好了,可这到底唱哪一出戏呢?”
有蛟龙处斩蛟龙
要是父母都饥肠辘辘,还有谁能去看顾孩子呢?
这是在商量如何拉人入套了。
潘鹏思忖片刻道:“人家显然是不将一二分利放在眼底了……不如美人计?”
陈震迟疑:“此人不似好色之徒。”
潘鹏道:“道貌岸然之辈多矣。”
王纳海摇头:“可他却是言行如一, 你没打听过他家里的情况吗?他娶青梅为妻,多年不置妾室。”
陆完一惊,他讥诮道:“这么说, 他竟是个完人, 这么多年了,你们就没注意这个完人?”
王纳海一笑:“如是小人, 反而难缠,越是君子,越好拿捏啊。”
陆完颜色稍霁,一锤定音:“无论如何,越快越好。”
太监们生不出儿子, 却有许多义子。这些义子中,有些是宦官, 他们依靠干爹的庇佑,也积极为干爹做事,而另一些却是寻常人,他们依靠干爹飞黄腾达,也要承担为干爹养老送终,承担传宗接代的责任。正如张文冕所述,太监亦有人情, 甚至比常人更重亲情。身居南京守备太监高位的黄伟年事已高,当然也会为儿孙打算。
在钱宁出事以前, 大家都是卯足了劲把儿子往朱厚照身边塞,一旦得了皇爷青眼,至少可保三代富贵。可当钱宁那档子事出来之后, 这是个人就开始迟疑了。黄伟的干儿子黄豫更是哭天喊地, 不肯往锦衣卫去当差。他本是黄伟的侄子, 长到十岁才过继给黄伟传承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