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多年,岂不知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有谁会跟享福过不去呢?
听到严嵩的问话,驿丞忙道:“不过,不过,一点儿都不过。参政老爷奉旨办差,我等本来就该按规制好好接待。”
“规制?”严嵩玩味道,“在你们这儿奉旨办差的人多了,要是个个都这么个接待法,那不是没几日就要坐吃山空了。”
这话问得,驿丞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单靠朝廷那点银子,还不够这些大员一顿饭钱,不都是地方官的孝敬吗。
好在严嵩也没有逼他的意思,他道:“这样的厚待,你总该告诉我,我是承了那位高人的情吧。”
驿丞心念一动,他一个做马前卒的,当然不能上来就揭盅,所以选择打了个云里雾里的官腔:“您远来是客,招待您的自是主人翁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严嵩登时变了颜色。他道:“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了皇帝陛下,谁能称主,谁敢称主。”
这一语,激得驿丞的脸白得如纸一样。他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严嵩面前,口舌都开始不利索:“是卑职失言……卑职绝没有大逆不道的心思啊!这是陆……”
他毕竟还没傻透顶,说了一半察觉不对,又硬生生把这话咽了下去,他额头沁出汗珠,哆哆嗦嗦道:“卑职的意思是,老爷您奉旨办差,小的们照规制接待,这正是……天恩浩荡!天恩浩荡啊!”
他又提到了规制,严嵩一笑,他环顾四周道:“不知是哪里的规制,是《应合给驿条例》,还是官员驰驿新规?”
驿丞的脑子一闷,他耳畔似有雷声隆隆,震得他手足发麻。他就这么伏在地上,抖如筛糠,早已说不出话来。
月池和朱厚照第一次出京,就是在驿站遇险。那次之后,对于驰驿的问题一直挂在月池的心中。她回京之后,为了增加财政收入,早已是绞尽脑汁,又岂会放过驿站。她一早便重申洪武爷的《应合给驿条例》,更是严令过往驿站的官员只可按规定的级别享受食宿,绝不可越格。
严嵩蹲在驿丞身侧,拍了拍他的脊背,温言道:“本官的话听不懂么?是那条王法,给你的底气,让你花费万两白银,在这里谄媚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