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边将出身的瘿永愁眉苦脸道:“可这只剩一个多月了啊。咱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除不掉那么多人。”
江彬咬牙道:“除不掉也得除!瞧瞧这事儿办的,本以为是锦上添花,谁知道是……”
他一时语塞了,刘晖在一旁补充道:“落井下石……不对,是飞来横祸!”
江彬呸道:“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快想想法子。”
一直缄默的许泰想了想道:“江哥,小弟倒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江彬道:“先说来听听。”
许泰的眼珠滴溜溜直转:“那伙贼寇,不是挺信任马中锡吗?”
朝廷一再施压,马中锡也觉压力颇大。正在他苦思冥想时,江彬突然上门来。他一掀帘进来,就是气势汹汹:“马御史,这事可都是你闹的。如今朝廷怪罪下来,你说该怎么办吧!”
马中锡道:“约莫有一半的流民选择投降……”
江彬道:“可还有另一半呢?你打算怎么办!皇爷可是已经下了死令了,依我看,还是借车营来,全部轰死算了。这都这么久了,想来兵仗局的军火也该造出不少了。”
“什么!”马中锡在大惊之下,忘记了明廷历来强干弱枝的国策,弹药再多,也不可能分给地方军多少。他想了想道,“再给老夫一次机会,老夫再去劝他们一次。”
江彬心中狂喜,嘴上却道:“还要再去劝?你疯了吧。不能再耽搁了!”
马中锡再三坚持,江彬才勉强同意。而马中锡前脚刚走,后脚江彬就开始调兵遣将。
刘六刘七等人没想到,马中锡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还敢再来。他们见了他的道:“前些日子,我等攻下故城,为报您的恩德,没有动您家的一砖一瓦,您可听说了?”
马中锡心下感慨,并没有说明,他们的这番好意,反而成为了政敌攻击他的靶子。他思忖片刻,叹道:“这足以看出,你们并非是穷凶极恶之人,为何就是不肯降呢?”
刘六刘七叹道:“我们不肯降,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马中锡反问道:“难道就这么和朝廷顽抗下去,就能保住家小的性命吗?你们只会害更多人家破人亡!我手下的士卒亦和你们一样,是穷苦的军户出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他的这番道理,还是没被叛军首领听进去。他们道:“马都堂是高尚人,死在您眼中都不是事。但我们都是些泥腿子,不懂什么大道理。我们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打着还能留一条命。要是降了,就只能做砧板上的鱼了。俞家的那件案子,我们可都还记得。”只是杀一个亲王世子,就被诛了九族。那依他们犯得罪,即便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马中锡闻言长叹一声,心中既惋惜又无奈。他还待再言时,忽听四周一阵急促的鼓响,紧随而来的就是震天的喊杀声。戍卒仓促来报:“不好了,官军趁着夜色杀进来了!”
刘六刘七素信重马中锡,一是因他的胆识人品,二是因他的官位。他孤身到此,明军为了他的安危,也不可能动手才是,可没想到官军竟就这么不管不顾杀进来了。
马中锡僵在原地,如化作了一棵干枯的老树。而义军首领等人在看到他的面色后,也由惊怒转为悲哀。他们苦笑道:“马都堂,这样的朝廷,您还要为他们卖命吗?”
大同边军的支援,为明军注入了一剂强心剂。而突袭之下,义军应对不及,受到了重创,只得分批逃窜。江彬没有全歼敌人,虽然懊恼,但又想到,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下化整为零,力量分散,不就更好对付了吗?
他当即派人去通知沿途的总兵,一定要在途中加设关卡,拦截他们。正当他摩拳擦掌,准备向朝廷请功时,底下的人突然急匆匆来报:“总兵,马都堂……”
江彬起身,挤出了几滴鳄鱼眼泪:“找到了马都堂的尸首是吧,都堂为国捐躯,我一定会禀报圣上,为都堂……”
他一语未尽,就见一身狼狈的马中锡掀帘进来。江彬一时大惊失色:“马中锡,你这……这怎么……难不成,你还真和叛军勾结了?”
马中锡骂道:“怎么,看到老夫没死,你很失望?”
生死往来多少劫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马中锡太过耿直, 他为官这么多年,仍然没学会转弯。他这般大剌剌把事实戳穿,只会加速江彬杀人灭口的进度。不过, 以江彬的心性, 既然决定下手,就一定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所以, 他一见到马中锡,就一口咬死,他和叛军勾结。
他起身道:“怪不得!那些人什么人家都敢抢,只独独不动你家!”
马中锡呸道:“信口雌黄,江彬, 你这歹毒小人,老夫定要在圣上面前, 参你个杀害同僚之罪。”
江彬丝毫不惧,他道:“圣上自有明断,岂会被你所污蔑。”
马中锡最后拂袖而去,江彬望着他的背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刘晖问道:“江哥,怎么不干脆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