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竺等人跟着附和,都说要同舟共济。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了,当然要能屈能伸。
琴德木尼冷笑一声:“你们就这么些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时春这时方开口:“办法也不是没有,至少我们能去打个头阵,也算尽一份心力。万一呢,别忘了,我曾在万军中打伤达延汗。”
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对视了一眼。他们问道:“你们真愿意打头阵?”
时春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反正都是一个死,为何不死得有意义一些呢?”
至此,众人开始紧锣密鼓共商对策。满都海福晋想要避开明廷的耳目,火速拿下右翼。时间有限,左翼诸部自然无法集结在一处,因此都是从各自的领地出发。而鄂尔多斯领地是东西向,较为狭长,这就导致了各方都有敌人来。土默特部横穿明地的荒漠,直攻鄂尔多斯西南部。喀尔喀部从北而下,直攻鄂尔多斯的北部,而大汗亲自率的察哈尔部则和东北边的科尔沁部集结,从东面往鄂尔多斯而来。
这等于是四面八方都有敌来。不讨论则已,一讨论甚至有人提出,干脆趁土默特部没来,直接往西逃到吐鲁番去就是了。亦不剌太师甚至都有些心动,但满都赉阿固勒呼坚决不同意。“黄河百害,唯富一套。”他位于黄河几字形上,水草丰美,年年南下抢夺,也是收获颇丰。要离开这个聚宝盆,往那酷热的吐鲁番与人争夺地盘,他是万万不肯。
亦不剌之子车格尔道:“可这要怎么打,要分兵是被人家一块一块打输,要合拢是被人家包围。跑是最快的办法!”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时春沉思后道:“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
满都赉阿固勒呼警惕道:“你不会叫我们往明地去吧?”
时春暗自嘀咕道:“老娘脑子又没坏掉。”
她连连摇头:“暂时放弃领地。所有人马都藏身于大青山中,伏击察哈尔与科尔沁。”
察哈尔与鄂尔多斯之间隔着草原和山脉,其中最后一道屏障,就是大青山。大青山属于阴山山脉,因此也是东西走向,它东起大黑河上游,西至昆都仑河,全长有二百四十多里,约有六十里宽。而汗廷的军队如要绕过大青山,就会来到汉人的领地。他们既不想打草惊蛇,又没时间造船横渡黄河,就只能从山中穿过。山脉中地势复杂,正是打伏击的好地头。
满都赉阿固勒呼惊道:“什么叫放弃领地?”
时春道:“就是所有财宝、牛羊、属民,都不要。不止是你,亦不剌太师也是如此。不留下重利,怎么能迷惑其他的人马。”
这下亦不剌也怫然变色。满都赉阿固勒呼反倒高兴起来:“呵,要是你肯,我也肯啊。”
帐中顿时吵作一团,大家是既不愿意逃,又不愿意被包抄,更不愿意放弃领地,甚至还有人开始骂汉人居心叵测。居心叵测的汉人索性不开口,转而缩到角落里去讨论地形。
琴德木尼听得心烦意乱,她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道:“额布,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汉人说得可行。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留下好处,怎么绑住其他两万户的手脚。我们不仅要留下好处,还要留下投降的人,来迷惑他们。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车格尔道:“可没有了领地,我们即便打败了汗廷的人马,又能怎么样。”
琴德木尼道:“我们是没了这边的领地,但要是胜了,察哈尔与科尔沁,都不是我们的地盘吗!”
亦不剌沉吟片刻道:“大青山地势崎岖,他们要尽快赶到这里,和其他部落形成包围圈,就一定会加速行军。”
时春在一旁道:“他们还有重骑兵在,不可能去翻山越岭,否则赶过来,人困马乏,根本就没得打。”
满都赉阿固勒呼眼前一亮,他看向了羊皮地图:“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沿着秃儿根河的河谷进来。”
时春点点头:“而他们觉得,土默特和喀尔喀没有山脉阻隔,来得一定很快,足以绊住我们的军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壮士断腕,把全部的宝都压在大青山。怎么样,这一局豪赌,是赌还是不赌。赌赢了,可以攻占汗廷,拥有地势广阔的察哈尔和科尔沁,赌输了其实和留下这里一样,都是被别人包饺子。”
董大道:“你们就是跑,也带不了多少东西。到了吐鲁番,难道去了吐鲁番,就不用和人家抢领地了吗,还不是一样得打!”
所有的领主面面相觑,探子不停地来禀报各路大军的动向,这些军报扰得他们焦躁不安。亦不剌太师和满都赉阿固勒呼思量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生擒图鲁,他们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满都海总不至于连这个大汗也不要了吧。”“或许,人不够,还能用马!”
于是,土默特部和喀尔喀部先后赶到时,就看到了一营地的老弱妇孺和牛羊财宝。土默特首领科赛塔布囊饶王急忙逼问:“人呢,他们人到哪里去了!”他在嘎鲁劫走月池时,也随军潜逃,折返部落后,就准备兴兵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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