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是想说高攀不上。
穆孔晖比较老实,没听出其中隐含的深意,他问道:“谢兄乃清贵之家出身,这难道还不够吗?”
谢丕意有所指道:“高门的乘龙快婿,可不是我这等人能做得呀。”
顾鼎臣恍然,谢丕原本为文选清吏司下的主事,因被诬与李越的夫人私通而下狱,无罪释放后,通过京察得以升迁,做了稽勋清吏司郎中。此官为正五品,执掌勋级、名籍、丧养等事宜。在《功臣袭底簿》面世之前,此官不过是个走流程的虚职。可如今有了《功臣袭底簿》,稽勋清吏司就真正有了实权。
谢丕上任之后,开始不断完善袭爵条例,估计要跟勋贵们杠到底了。诸贵戚眼见来硬得不成,索性来软的,希望通过结亲来拉拢他。他原本以为谢丕会挑一门亲近圣上的侯门做一娇客,可没想到,谢丕居然这么强硬,宁愿不娶也不应允。
顾鼎臣没想到的是,谢丕也苦恼,以前是为了专心读书应试,所没有成婚,好不容易出仕做官了,是到了该娶老婆的时候了,他偏偏又当上了这么一个官职。勋贵世家通婚数载,其中的关系根本数不清,他即便娶了一个看似牵连小的夫人,也难保日后不会被扯进事端里。与其日后徒惹是非,还不如根本别和这群人结亲。他打算慢慢挑一个合心的夫人,等风头过了再成婚不迟,年纪大就大点吧。
唐胄等人也明白过来。唐胄道:“这也好。谨慎些不是坏事。”
唐胄原本在户部主持宫廷财政的稽核,如今内宫中有了女官,逐渐与宦官相互制衡,也不需要他在其中继续做个帐房先生。于是,他被派为两淮巡盐御史,开春就要外放。巡盐御史实际就是外派去巡察盐务的七品监察御史,只是位卑却权重,就连都转盐运使司都要听其命令,算是委以重任,大大的肥缺。他初中举时,总想做一番大事业,可真被委以重任时,却又开始忐忑。
李梦阳在这群人中算是前辈,他素来强硬,遇到不平事就敢直接上奏,虽然屡被陷害、排挤,却是越挫越勇。他道:“怕什么,咱们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歪门邪道。”
唐胄笑道:“你都离开了这名利场,转入玉堂之中了,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罗。”
李梦阳原任户部郎中,可经京察后却改任为南直隶提督学政,乃是负责一行省文化教育事业的最高官员,为天下士子所重,被尊称为“大宗师”。这是类似与翰林一类的清贵官职,所以唐胄笑他离开名利场。
李梦阳使劲摇了摇头:“只要官,就永脱不了这名枷利锁。再说了,一省文教也未必干净呐。”
谢丕心中有数,朝廷是既忌惮李梦阳这样的人,又离不开他,所以应该将适当的人,放在适当的位置上。万岁既爱其才,又知其直,便将他委任去做学政,掌管一省的教化。想到此,他笑道:“怕什么,献吉兄一去,饶是什么歪风邪气,都要为之一肃。”
李梦阳先是大笑,随后道:“确是如此,若真有污糟事,我是绝不姑息的。”
顾鼎臣听得既羡慕,又伤感,他本是榜眼,一入翰林院就做了做了七品编修,本是高。可翰林院等学官升职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在这里兢兢业业地做事,却还不如他们被挤出翰林的人。可让他卷进这风口浪尖,他又实在是心怯,他只是普通商户出身,不比谢丕有一个阁老爹,他万一栽了,谁能去捞他呢?
想到此,他就更羡慕李越了。他道:“含章兄何时回京,可有消息吗?”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谢丕和杨慎身上。杨慎道想了想道:“想来还有一段时日。”
顾鼎臣点了点头:“他这才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是好运道。”这样的不世之功,足以保他一生的荣华富贵。更别提,万岁还那么看重他。或许,等他回来,他应该多登门拜访几次。
杨慎闻言微微皱眉:“可这样的福气,却不是人人都接得起的。当今世上,只有李越,才能将这样一局死棋盘活。”
谢丕对此深有感触,他道:“含章于人心的把控,已是出类拔萃。更难得是,他颇有些奇思妙想,总能另辟蹊径。”
譬如勋贵问题,旁人都是想直接硬碰硬,他却能想到通过界定继承权来引起狗咬狗,又譬如蒙古的祸患。
他道:“仁宗朝、宣宗朝时,为促成蒙古内乱,不知输送了多少物资,花费了多少年的时光,来扶弱压强,确保势力的平衡。可他李含章,只用了几十个和尚,就能将蒙古搅得鸡犬不灵。我们以往只知僧尼‘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1】的害处,却丝毫没有想到,其竟也能有这样的大用。他能有这样的远见,当然无论在何种境地,都能绝处逢生。”
顾鼎臣听得心头尴尬,只得强笑道:“是我失言,是我失言。看来,他靠得是真才实学。”
杨慎笑道:“是啊,我还记得,过去总有人传含章兄的闲话,说他是靠容貌才得万岁宠信,可如今,这些人想来都会闭嘴了。”
李梦阳嗤笑一声道:“你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