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会有人将战利品送来。如今的他,正忙着审问俘虏。月池所带的士卒,全部都受过叮嘱,到了这种时候,自然是字字句句都往达延汗的肺管子上戳,其中以何起说得最为厉害。
“李御史都亲身出城了,这样的功劳,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能受到褒奖。”
“肯定又会回京升迁了。”
达延汗皱眉道:“他这也叫诱敌,分明是敷衍了事,难道你们的皇帝和官员,眼睛都有问题吗!”
何起忙道:“可他是皇上的伴读啊,从小一块长大,又是大官的学生。不管是皇上还是大官,都很看重他。他上次受伤,皇上还亲自到宣府来看他了。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舍得他死,还问他的罪。”
达延汗瞪大眼睛,他出言威胁道:“你再满口胡沁,别怪我刀下无情。”
这事儿真是千真万确,所以一群人应对得毫不费劲,大家七嘴八舌地描述皇帝来宣府的事情。达延汗身边的红脸将领呸了一口,他叫嚷道:“这他妈还说没有奸情?这不是奸情,老子把头砍下来当凳子坐!这些南蛮子就知道……”
达延汗嫌弃道:“塔宾泰,上次的教训你还没记住吗?”
红脸将领塔宾泰吃了一吓,想起了上次的倒霉事,畏缩地闭上了嘴。他想了想道:“大汗,我知错了,我说实话,这个南蛮子确实厉害。他害我们丢了那么大的丑,就这么放过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达延汗道:“你的意思是,追上去。”
塔宾泰道:“李越就是卖个幌子,咱们追上去,不正杀个正着。”
何起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他的手心都是汗水,整个身子都要忍不住颤抖。达延汗瞥了他一眼,他到底还是多疑,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他道:“再等等,去遣人侦察,一有情况随时来报。”
他这么一等,得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他们大军出动,联合抢劫,所得的成果还不如往日。好消息是轻骑兵探得,李越一行人到了城门之后,却被关在了城门外。其他官员居然不放他进城。
达延汗所获不如往常,心情本来抑郁不已,觉得定会在满都海福晋面前抬不起头,没想到居然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拿不到财宝,拿回李越的人头也足够让他的大哈敦乖乖闭嘴了。强烈的胜负欲和真真假假的情报,终于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一步步地踏入陷阱。
月池驾着黑马,在原野上疾驰。米仓紧随在她的身后,他至今还没搞明白状况,叫嚷道:“李御史,他们为什么不放咱们进去?他们这可是犯法,对,犯王法!”
狂风吹拂着月池的头发,她从来没有感觉身子这么轻快过,她觉得自己跑得比光阴还要快,好像下一秒,她就能超越时空的束缚。她大笑道:“咱们本来就不是要回去啊。”
米仓不解道:“那去哪儿啊?”
月池笑道:“去山沟里!”
达延汗的人马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有人劝诫,达延汗也听不进去了。他举起马鞭道:“你们看他们那乱糟糟的队伍,这已是在疲于奔命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快抓紧跟上,弓箭手准备!”
轻骑手已然将弓拉满,准备放出轻簇。而达延汗本人则手持硬弓重簇,时刻准备给李越致命一击。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两侧的箭矢破空声。王守仁在《武略》中写得非常详细,汉族单靠骑兵是无法与生在马背上的草原民族抗衡的,必须要骑步兵结合,方能成势。而宣府地势崎岖,林木茂密,应利用地利之变,好好设伏。步兵远程攻击,打乱蒙古骑阵,而在敌军乱了套之后,我方骑兵才是出阵良机。
时春将这本书的一字一句都嚼碎了咽进了腹中,她也早就走遍了宣府的大小地点,所以她能够在不到一天的时间,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设好埋伏。
步兵已然蹲守在两旁的林木中,在鞑靼骑兵全部进入道路的一刹那,他们就拉开了蹶张弩和诸葛连弩,密密的利箭如暴风骤雨一般射了出去。多日的军备准备和校场演练终于有了回报。这些都是新兵,如果是在马上射箭,准头是万万不能保证的。但现在是在埋伏地静立发射箭矢,新兵的劣势得到最大程度的规避,优势却能够充分发挥出来。
鞑靼的轻装骑兵根本招架不了这样的突击。而时春本人早已趁乱带着人马,挡在了月池身前。隔着兵荒马乱,重重人海,达延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李越。李越又对他笑了一笑,然后对着他竖起了中指,他的口型是:“又上当了。”
达延汗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响,他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他大声喊道:“快,变阵放箭!”
满衣血泪与尘埃
活时自安,死时自甘。
重装骑兵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身披重铠,三人之间以牛皮带相连,结成了一座座移动的铁墙, 暂时挡住了箭雨的袭击。而轻装骑兵被护在中央, 他们也立刻调整过来,张弓搭箭, 一面迅速还击,一面向前疾驰,想要冲出埋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