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人呢!”
兵丁哽咽道:“被我们张御史堵在关口不让进啊!听说,圣驾已经暂驻在昌平了。现在我们衙门都乱成一团了,张御史、孙指挥和刘太监吵得不可开交。我们孙指挥差小的来寻您,求您去劝劝皇上吧。”
月池面沉如水:“还不快替我备车!”
她回头见张彩,张彩却是一脸平静,他淡淡道:“您不是说,您深知圣意吗?您看看这。”
月池翻了个白眼,屁话,她是人,人怎么能猜准猪的心思。
道是有情却无情
您瞧,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朱厚照是在天光乍现时就带着谷大用和十五个锦衣卫从豹房出发, 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奔宣府而去。宫内宫外得到的消息都是皇上外出游猎去了。这位皇爷打小就喜欢往外头跑,大家也不是没劝过, 可嘴皮子磨破了也不顶用, 加上上次大阅,他也确实显露了些骑射的本事, 大家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第二天,他没有回来,众人才慌了神,这时, 司礼监的李荣方慢吞吞地出来宣读圣旨,皇上出巡, 免朝三日。这已经不是往油锅里泼水那么简单了,这是在往油海里丢炸弹。满朝文武乱成了一锅粥,内阁三公,以加起来两百多岁的高龄,打算骑马去追人。这谁敢让他们跑这一趟,众人劝得劝,自荐得自荐。而在居庸关衙门, 大家也是闹作了一团。
御史张钦先上奏疏,劝皇上回去。朱厚照不听, 直接打马来了居庸关口,却吃了结结实实一个闭门羹。张钦直接闭关,不放任何人出入。朱厚照只带了十五个人, 就算个个有万夫莫当之勇, 也不肯打破这坚壁高门。他只能暂时退到昌平去。
堂堂大明天子, 竟然被这样下脸,他长这么大,还没当众丢过这样的人。他还一时半会儿无计可施,一来他总不能从京城调兵去打自己人吧,二来等点齐人马,京里的追兵八成也到眼前了。谷大用给他出得的主意是,还是以疏通为要。既然张钦张御史是个说不通的榆木脑袋,那就去寻指挥使孙玺,按照制度,城门的钥匙应该在他手里。
朱厚照闻言,便派谷大用去宣府召孙玺。然而,谷大用到了居庸关口朗声召孙玺去昌平行宫见驾,孙玺倒是在城门上跪着听旨了,可听完之后,人家来了一句:“请万岁恕罪,御史在此,末将岂敢擅离。”
语罢,孙玺竟然径直下城楼去了。谷大用无奈,又叫分守太监刘嵩。刘嵩上来好话说了一箩筐,但一说起开城门迎皇上进去,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道:“有劳天使久候,我这就去和张御史商量。”
刘嵩和张钦共事也有些年头了,岂会不知他的脾性。他一登上大堂,见他面色铁青坐在中央,就觉不好。可是皇上的使者还在城楼下等着呢,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拖延。他期期艾艾道:“张御史,敬之先生,谷太监还在楼下等着呢,咱们总不能一直把皇上关在门外吧。依我的浅见,您还是开关,和咱家一道去昌平见驾吧。”
张钦不发一言,刘嵩见状又改口道:“那不若,就暂且开关,让我一个人去昌平见驾。”
“开关?”张钦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刘太监,圣驾出关,是我与君今日死生之会。我不开关,圣驾出不去,是违背天子的诏命,依律当死。可要是开了关,圣驾出去了,万一不幸出现土木之事,那我和你都得死。既然都是死,我宁愿不开关,坐在这里等死,至少死且不朽。”
刘嵩一时面红耳赤,他道:“张御史是清流文臣,要争身前身后名,可我只是万岁的家奴,怎敢不听传唤呢!”
张钦道:“我也知刘太监的难处。走,我们一起上城楼说个清楚。”
这下,居庸关的文官、武将和中官都立在城楼上。张钦当着谷大用的面,从指挥使孙玺那里要过钥匙。他自己端坐在城楼,一手拿剑,一手拿着敕印,大喝道:“敢言开关者,立斩不饶!”
见此状况,谷大用真真是目瞪口呆,他觉得他要是再多说一句,今儿说不定真要把命撂在这儿。
这张钦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只能灰溜溜回来,这个时候朱厚照已然是等得心急如焚了,本以为谷大用出马,一定能打开城门。谁知,他居然也被吓了回来。
朱厚照大怒:“混账东西,竟敢如此抗命。立刻给朕……”
他话说到一半,硬是卡住了。只有这样不畏权贵的骨鲠直臣,才能把守住居庸关这一关卡,防止有心之人将手伸到九边去。他虽然恣意,但也知道好歹,张钦此人和那起子言官不一样,他不是存心辖制冒犯,而是被他太爷爷英宗皇帝的光辉事迹吓破了胆。
朱厚照道:“罢了,罢了,朕亲自去见他。”
谷大用“啊”了一声,却不敢再劝。朱厚照立在城门下道:“朕欲出关,并非想起兵祸。而是宣府军民立下汗马功劳,朕实为劳军,才特特出行。”
这种鬼话,张钦是半个字都不信。他道:“若陛下果欲出关,必得两宫用宝,臣方敢开关。不然,万死不奉诏。”
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