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布。索布德公主犹豫了一会儿,她举杯上前敬酒。她虽然是达延汗的堂姑母,却只比他还要大三岁。自达延汗被接回王帐后,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
达延汗接过了公主的酒,低声问道:“索布德,你额吉还在生气吗?”
索布德公主笑道:“她永远不会生您的气,她只是……太担心了。大汗,额布是彻辰夫人,我们都是在她的教导下长大的,我觉得,或许她的忧虑是有道理的,至少在弄清楚明廷的情况前,我们不应该贸然动作。”
达延汗的目光像鹰隼一样,他问道:“是大哈敦让你来劝我?”
索布德公主慌忙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想让你们重归于好。我听了额吉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大汗,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
达延汗沉吟了一会儿,他说:“好吧,好吧,为了打消哈敦的疑虑,我就差人去仔细看看,就这么几年,汉人的军队是不是真的像哈敦所担忧的那么强大了。”
索布德公主听出了话中不寻常的意味,她问道:“大汗,您又要去攻打宣府和大同了吗?”
达延汗爽朗地笑出声:“不,当然不是。索布德,只是看看而已啊。”
宣府中,月池对鞑靼部落的风波浑然不知,她正忙着接待自己的师父唐伯虎。唐伯虎在苏州收到月池被贬的消息之后,就和沈九娘商议,两人变卖了绝大部分家产,由唐伯虎带着银钱,跟着盐商千里迢迢来宣府。因着路途遥远,江南第一风流才子走得脸色蜡黄,熬到今日才到。
他本以为,月池流落在这里,定然是风刀霜剑、如坐针毡,没曾想到,她面色红润,竟然比上次回来还要胖上了一些。他心中是既欢喜又诧异,不由问道:“阿越,你……难道是我那边的消息有误,你不是被贬出来的。”
月池何尝不是既高兴又担忧,她引唐伯虎入座,递给他一盅金莲花茶道:“您怎么听风就是雨,不和我商量一声就来了。白白跑了这么远的路,还把沈姨和月眉撂在家里,你把钱都拿来了,让他们母女在家里喝西北风吗?”
唐伯虎接过茶盏呷了一口:“你放心,我留了一些做家用的。”
月池说话还是如连珠弹炮一般:“那点子够什么用。沈姨身子那么弱,月眉又那么小,她们在家怎么能好。”
唐伯虎无奈,他放下茶盏道:“没事,亲家母应允会看顾她们的。”
亲家母?月池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想起来,他说得是贞筠的母亲,她的丈母娘。月池还待再言。时春都听不下去了,她端了一碟奶糕过来:“唐先生也是担心你,你就别着急了。咱们先遣人送银子回去,等唐先生歇息几日,再将他送回去不就好了。”
月池这才讪讪地住了口,她嗫嚅道:“师父,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心急……”
唐伯虎笑呵呵道:“师父明白,师父不也是一时着急吗?我们先时听说了俞家和汝王世子的事,就已经坐不住了,后来又听说你在触怒了万岁,被赶出京城,还以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时春道:“唐先生,可不能说是完全没事。前些日子她也病得只剩一口气了,路上还被人追杀,幸好苍天有眼,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唐伯虎大惊失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俞氏一族已然成了月池心中的疮疤,虽然暂时已然结痂,但偶一想起,鲜血还是会汩汩而下。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唐伯虎面前,一开口就是泣不成声:“师父,沈三姨的事,我……”
唐伯虎目露怆然,他温柔地把她扶起来:“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你肯定已经尽力了,这一切都是命呐。”
听罢了前因后果,唐伯虎心中的无力之感更加深重,他对月池的处境也更为发愁:“要不还是辞官吧,你已经开罪了圣上,身上又有这么大一个把柄,一旦被揭穿,就是欺君之罪,株连九族。我们只是寻常人而已,如何能够扭转乾坤。”
月池面色沉沉道:“可我不甘心,我实在不甘心。”
唐伯虎眼中盛满了愁苦:“可不甘心又能如何?你是一个女儿家,你吃得苦头已经够多了。听师父的话,咱们回苏州去吧。师父一定给你挑一个性情温和,明白你才情的好男儿,你们泛舟五湖,诗词唱和,远胜过这里的厮杀折磨。”
月池摇摇头,她道:“我不想嫁人。我也不怕吃苦。我即便无法扭转乾坤,但却可以尽我所能,爱护百姓。您来时难道没听说这里的境况,这都是我这段时日做下的功绩。”
唐伯虎道:“我知道,可是,纸包不住火,你能瞒过一时,还能瞒过一世吗?你……”
眼见师徒俩又要再争执起来,时春忙出来打圆场:“唐先生,现下不是阿越不想走,是根本都走不了。”
唐伯虎一愣,他问道:“这怎么说?朝廷难道还不准人辞官吗?”
时春叹了口气:“是皇上不会放人。”
她从柜中取出一张明黄的笺纸递给唐伯虎:“您瞧瞧吧。”
月池一见这物什就怫然变色,她伸手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