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谁知月池居然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时春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去这样?”
月池叹了口气:“就算不加上这桩罪过,单凭那老虎以前的恶行恶迹,也该受惩处了。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借戴御史这阵东风呢,一来可以缓解他的愤懑之情,二来也能全他的心愿。”
时春喃喃道:“可是,真凶,总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吧!”
月池道:“他当然不会逍遥法外。”如果真凶是勋贵的一员,自然在打击的队列内,也算偿还罪过。如果是想要激发矛盾的宦官和文官,那么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会找上她来,借她这个宠臣出事,来戳朱厚照的心窝子。只要他敢找上门,她就要顺藤摸瓜,把这罪魁提溜出来。想到此,月池看向时春:“对了,你在武馆中的师傅,愿意短期出任护卫吗?”
时春浑然不知话题如何转到此处,她还未来得及回答,贞筠和大福就似两颗炮弹一样射出来。大福每日都有一碗牛乳和两根肉骨头吃,早已由当年的小可怜,蜕变成了一颗小胖墩。当它用三条腿在地上狂奔时,月池还以为是一个毛球滚出来了。
它拼命往月池腿上扑,汪汪汪直叫,贞筠极力按住亢奋的大福,她紧张地拽住月池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想进宫去。”
事实证明,一个“丈夫”在外不论如何运筹帷幄,回到家中也永远猜不透自己“老婆”的心思。月池递给了贞筠一杯菊花茶,和煦道:“慢慢说,理由,计划、可能的困境和对策。”
贞筠喝了一大口甜茶平复心绪:“理由是婉仪姐姐,我从朱夫人那里得知,她的心绪似乎很是不佳。”
月池一愣,她立即就明了:“她不想嫁?”
时春撇撇嘴:“这不是明摆的事,换我我也不想。”
贞筠这时倒与时春一个鼻孔出气了:“谁说不是呢,特别是近日暂缓了大婚筹备事宜,她似乎越发觉得难过。可是,事已至此,实在是回天乏术了,所以我想进宫去开导开导她。至于可能的困境是,我没有诰命,不得入禁中。但是我已经想到了解决之策了,我打听到,我的姨父姨母过两天就要进京了,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只要你帮我,去讨一块腰牌……”
月池沉吟片刻道:“夏小姐是个好姑娘,又对你有救命之恩。这是应有之义。要一块令牌未免麻烦,还是直接讨个诰命吧。”
贞筠噗得一声吐出一口茶来,月池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茶渍,嫌弃地看向她:“这就是你作为一个四品恭人的仪态?”
贞筠眼底都是星星:“这就是你作为四品大员的豪气吗?”
月池大笑:“一般一般了。”
几人笑了好一会儿,月池忽正色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入宫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庆阳伯夫妇,快去快回。”
贞筠柳眉倒立:“难不成还有人敢害我?”
月池道:“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我会和谷大用提前打好招呼的,他会派人跟着你。你若有事,就去找他。记住了吗?”
贞筠点点头:“我记住了。”
新一任国舅入宫本该是京中一大盛事,可惜,宫内宫外的人都被勋贵子弟释放的消息炸蒙了。定国公世子既然要被放出来,建昌伯本人就不能再被关押下去。三法司思前想后,既然不能将勋贵挤出军队,也不能将祸首一网打尽,那至少要对从犯严加惩处,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吧。因此,他们对建昌伯、玉田伯和昌化伯家有罪的亲戚和奴仆都严加惩治,并且问这四家管教不严之罪,要求他们一方面归还侵占的田产,抚恤受害者家属,另一方面罚走了他们相当一部分的田产和金银来充实国库。
朱厚照对这个判决倒是较为满意,既约束了勋贵,又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他不解的是,为何戴老头就突然松口了,他再次叫来谷大用:“你是说,在戴珊见闵珪之前,就只有李越和谢丕去见过他?”
谷大用喜笑颜开道:“正是。奴才和李相公聊过之后,他信誓旦旦说让您放心。果不其然,转过身去,他就替您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呐。”
朱厚照皱眉道:“奇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至高至明为日月
我只能在我力所能及之处,让她们尽量过好些。
对于朱厚照的疑惑, 月池是一派坦然:“臣本来先时还有些疑虑,但经谷太监开解后,就明白了您的苦心了。臣遵命而行, 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怎么您反而还郁结上了?”
朱厚照一时哑口无言,他问道:“那你是如何说动戴珊的?”那个老顽固, 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他会来奉天殿嚎啕大哭的打算,谁知,他居然就这么萎了。
月池道:“臣也只是将您的难处和办法直说罢了。”无非就是勋贵在军中经营已久,如不拔其爪牙,取而代之, 就贸然大动干戈,会威胁祖宗社稷。如真的想报仇, 就和刘尚书尽快议一个章程出来,在大婚后尽快举行武举,以求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