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不休。
他对着王岳铁青的脸补充一句道:“刘瑾, 可不是好对付的。一山难容二虎,您和他迟早有一场龙虎斗。”
又是一句废话,王岳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说够了没有, 若说够了, 就快些滚!”
马永成接二连三地被呵斥,心里也有几分怒意氤氲, 但他被朱厚照拖出来做月池的挡箭牌,早就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处境里。为了摆脱眼下这种困境,他不得不求助王岳。因而,他硬生生地把怒火憋了回去,挤出一个甜腻腻的笑容:“您瞧您,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我有办法,让您把刘瑾和李越这二人都挤下去, 成为皇上身边的头一份。”
他伸出干瘪的手竖了一个大拇指。王岳这才咂摸出味来,马永成原来不是来挑衅他,而是来求他帮忙的。这厮为了逃出皇陵背叛了同僚,如今回了宫,却因受众人排挤,日子难过,八成是想找上他, 希望他从中转圜一二。王岳讥诮一笑,明白他的打算, 他的心就落了地了。
马永成又道:“您大可先听完我的主意,再决定是否要与我合作。听一听又不少块肉不是。”
王岳骄矜地点点头,比女人还要白嫩的手端起了茶杯, 微微沾了沾唇。马永成暗骂一句老妖怪, 就开始侃侃而谈:“万岁整顿内宫, 又让户部的那个唐胄校对宫中账目。那厮油盐不进,万岁对他却是深信不疑,眼瞅咱们太监的日子是越发不好过。有些积蓄的兄弟们都把钱拿出去或买房置地,或做些走私生意,指望钱生钱。可这样来钱的速度和以前相比,到底是一个天一个地。但没办法,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呢,我以为您和我们都一样认命了。”
王岳听到此处气又不打一处来:“我认命,还不是多亏您马太监。一有风吹草动,您和那谷大用就跟嗅见老鼠味的猫儿似得扑上来,我们敢不认命吗?”
马永成叹道:“我也是被逼无奈。稍后我就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您。您先继续听我说。我以为您老也认命了,可适才见您满面红光,说话中气十足的模样,就知您心中还有斗志。钱算什么,权才是硬道理。只要大权在握,要多少黄米白米弄不到手。现下就有一个大好弄权机会摆在了督主面前,就是不知您,有没有那个胆量。”
王岳嗤笑一声:“少先激将。你先说来。”
马永成横下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附耳在王岳耳畔道:“皇上拿了一百万两银子,命兵仗局制造火器。”
什么!王岳对此是闻所未闻,他白胖的脸颊一抖:“这消息是哪来的?”
马永成摆摆手:“我好歹也是御马监的人,当然知道一点风声。万岁下了严令,走漏消息者斩,您可千万别告诉旁人。这意味着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吧?”
王岳道:“皇上果真要整顿军务了……”他万分庆幸,自己提前中止了吃空饷,私役军士等行为。
“错。”马永成压低声音道,“皇上是要抬起军队,和文臣开始打擂台了!”
王岳如遭重击:“这怎么会,皇上明明重用李越……”话一出口,他就发觉不对,宠信男人和压制文臣不冲突啊,皇上又不是因为李越是文官而看重他。他在做太子时就选任了武师傅,又有心想把庶吉士下放军队,这不是摆明了重武抑文吗?这可不成,以前皇上是用司礼监来压制外朝,可如今居然弃司礼监不用,舍得花大价钱去建设军队。若军队一朝起来,朝中文武制衡,那他们宦官岂不是更无用武之地,真个只能做伺候人的奴才了。
马永成度他越来越沉的脸色,就知他也回过味来了,他笑道:“督主先别忙着担心,烂泥怎么能扶得上墙呢?上层那些勋贵,个个都是二世祖,下层那些土兵,全部都是二流子。指望这样的人和秀才学士们斗,只怕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王岳道:“那可未必,只要肯下狠心,未必不能整顿。”
“所以,我们就需要在万岁下狠心之前,让他灰心。”马永成道,“武将如果在皇上眼中都是废物,他就只能用我们太监。宦官监军不是早有的成例吗?既然边塞能有九边镇守,那内地为什么不能有呢?那些公爷、侯爷,也不过是仗着一个好祖宗。论才干,哪里比得上我们。他们的祖宗侵占田地,害得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不得不挨上一刀,难不成还要我们永远给他们做牛做马,矮上一截?”
王岳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大:“你可真是敢想啊。但俗话说,矮子里拔将军也能挑出那么几个人来。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那先让那些文臣们去把高的都打下来不就好了?”马永成阴阴一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倒是个好办法。王岳有些意动,他对马永成道:“你的这次功劳,咱家记下了。只是,就用这一个主意就想抵消你曾经犯下的事,即便咱家同意,其他兄弟们也咽不下这口气。你最近办事,就得显露出诚意来。”
马永成苦笑道:“可我得罪的人毕竟太多了,若一旦行差踏错,旁人不说,刘瑾和魏彬还不立刻撕了我。待到事成,我自然会……”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