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的气了吗?
迟昕分明听不见,她却锲而不舍地问。
不是很担心我么?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
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理会她。
魏京岚叹了口气,下一秒撑着床边在迟昕的眼皮上吻了一下。
她吻得很慢,为了不引起迟昕的反感,最初只是将唇贴上,而后才微微张开唇,很是小心地献上自己略带歉意的吻。
温热的贴近使得迟昕的颤动更加厉害,魏京岚贴了一会儿,正要安抚般地去亲亲迟昕的鼻尖,却见迟昕的眼角酿出一滴泪,顺着挺立的鼻梁划过一道水痕。
怎么了?魏京岚退开一点,用手去蹭掉迟昕的泪,关心道。
装睡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从眼眶里滚落而出。
魏京岚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无措地望着她。
哪里不舒服么?
迟昕的目光定在魏京岚开阖的唇瓣上,而后重新闭上眼睛,伸手将魏京岚的脖颈重重地按下。
面前的人像是发了狠,可是贴上来的唇却还是那般小心翼翼,连衔着的动作都轻柔至极。
可是她的泪却越来越多,哭得面颊上,耳鬓间都湿漉漉的。
魏京岚任她发泄,时不时扫过她的唇安抚她,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迟昕的眼泪终于有要止住的迹象,这才探进魏京岚的口中。
往日里最是骄纵恣意的人,这会儿即便是委屈伤心得狠了,也只是用舌一遍遍地去抵着她搅弄,好像,连咬一下都舍不得。
魏京岚的心不知怎的便胀了,像是被迟昕的泪泡过。
她反客为主,压着迟昕的舌朝自己的口中卷,就像是要将迟昕整个人都拆吞入腹。
寂寞的香气自口津交织融合,令两人躁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迟昕挪开一点,问:我影响到你工作了吗?
她竟以为,是她的发病,让魏京岚百忙之中赶回来看顾她的。
怎么会?魏京岚一肚子话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叹息一声,在心中慢慢组织自己的措辞。
我只是很担心你。迟昕并没有看清她在说什么,兀自解释:我怕你出事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意义存在在这里
魏京岚听着她的剖白,像是在用千万颗串珠劈劈啪啪地落下,碾在心上,压抑和疼痛都是密密麻麻的。
只是她尚未开口,迟昕便先一步道歉: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又字正戳在魏京岚心口的软肉上,让魏京岚无所适从。
曾经的话覆水难收,魏京岚亦无从辩解,只能一寸寸吻遍迟昕面上残留的湿意。
良久,迟昕推了推她,似藏着一丝羞赧:这样撑着不累吗?
迟昕不说,魏京岚还不觉得,这会儿竟有手臂酸胀之感,她径直卸了一些力道,将头抵在迟昕的颈窝,轻轻地吐息。
她的确累了,将自己的心思俱都压在心底,克服异形的困扰,顶着一副虚伪淡然的假面应付别人,甚至还要负担一点赌上性命安危的胆量,时间久了,令她身心俱疲。
而此时,这个羸弱的怀抱,却是魏京岚的避风港。
累啊,怎么会不累呢?只是该是她来承担的责任推卸不得。
魏京岚不答,迟昕也没有多问,她盯了会儿二人交叠在一处的身子,缓缓将魏京岚拥住,手轻扣在魏京岚依旧紧绷的背脊上。
魏京岚怎会不懂迟昕无声的安慰,她将自己放松了一点,用鼻尖和唇沿不断蹭着迟昕的颈窝,迟昕被她弄得有些痒,朝一旁躲闪。
岚岚,别闹我
魏京岚眼底恢复清明,从迟昕身上撤开,用手机向胡思乱想想的迟昕细细解释:【你没有影响工作,也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我赶着回来见你,只是因为】
她停顿在此,酝酿了一下,才以真心实意回应。
【因为我想你了。】
她鲜少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可如今却不想吝啬。
【你不是什么累赘,你也是我能够专注于自己该做的事的意义。】
活着
她每每说得真诚, 迟昕却有意回避,似乎不愿意与她深谈这样的问题。
魏京岚知道迟昕还执拗在生死之中不肯回转,偏偏科塔尔综合征的患者最受不得激。
她叹出一口气, 彻底退开,按动床侧的按钮, 将床头按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