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昕知道她不愿意再听自己的反思,只得转移话题:我知道我亏欠你许多,那些坏毛病我都可以改,我们可不可以
不可以。魏京岚已经开始不耐烦,都没给她把话说完整的机会:迟昕,你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补偿和挽回,只会给我带来困扰。
长期在车中的晕眩感逐渐传达给身体,迟昕强忍着恶心,问: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么?
迟昕,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了,我们不合适。魏京岚斩钉截铁地道。
我们哪里不合适?迟昕不死心地追问。
阮忻意说她们不合适,迟昕可以认为是挑拨她二人的关系,罗钰说她俩不合适,迟昕也能明白是自己表现得太过自我,但在感情里,魏京岚应该是最有体会的那一个,她们到底哪里不合适?她可以改的。
迟昕,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计较这种细节上?魏京岚不明白她今天为何这样较真。
是。迟昕坚持。
说宽泛一点就是三观不合。魏京岚推了下眼镜思考两秒:说直白一点就是,我们两看相厌,彼此在对方眼里一无是处。
两看相厌?迟昕诧异地望着她:魏京岚,我没有讨厌你。
可我对你生了厌烦之心。魏京岚顺着她的话继续:迟昕,我不想像你那些搭伙过日子的朋友一样,在婚姻里随便找个另一半凑合。
我们怎么能一样呢?我们有感情基础的。迟昕尽力要反驳她。
有感情基础?魏京岚轻笑出声:迟昕,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迟昕却在她的反问中越发低落。
你不喜欢我了是吗?兜兜转转,她终于问出这一句。
魏京岚将车顺利越过最后的弯道,没有正面回答她:你今天找我索要时间,就是为了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是。迟昕却不容她闪躲:魏京岚,我只要你一句真心话,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吗?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也好。
她抱着最后一丝勇气,如无人问津的残月执着地等一盏共赴寒夜的孤灯,只要魏京岚说有,她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她那点连自己都无法顺利包裹住的自尊。
可魏京岚却踩了一脚急刹,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将迟昕卑微的话音全部掩盖,安全带将迟昕紧紧勒在座位上抵抗惯性,带来肋骨处的挫痛。
忍了许久的恶心再也抑制不住,只是迟昕尚未干呕出声,便听魏京岚沉冷的声音传来。
不喜欢。她说:一星半点都没有。
倾洒
迟昕是捂着嘴, 连滚带爬下车的。
她本就晕车,又在那样高的时速下甩尾过弯,能撑过十圈已然是极限。
所幸白天没吃什么东西, 干呕也呕不出什么来。
但这样软着腿蹲在道边,在昔日喜欢着自己的人面前不停地干哕, 对迟昕而言也是足够狼狈的事。
胃部的痉挛带来的绞痛激出迟昕刚刚收住的眼泪,她抽了抽鼻子却无济于事,反而让压抑在心头的委屈漫了上来。
当初和魏京岚在一起的时候, 迟昕确然没考虑长久的,她甚至想好了和魏京岚提分手的场景。
那时候她自认即便不是好的恋人, 也会是个合格的雇主, 只要魏京岚愿意和她好聚好散, 那她绝不会亏待魏京岚。
可无比荒谬的是,死皮赖脸追着魏京岚的是她,向魏京岚道歉的是她,小心翼翼地希望魏京岚尚有余情的也是她。
魏京岚倒像是这场感情的甲方,在她反复修改方案,延迟提供情绪价值的两年里, 逐步收走所有的耐心,而今在她一点点改变成魏京岚想要的模样时, 直接返给她一个差评,利落地退了单。
她说,她不喜欢她了。
在迟昕逐步意识到, 自己潜移默化地成长为非魏京岚不可的模样的时候。
魏京岚却已经习惯不要她。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破碎在道边, 迟昕伸出手捂着嘴才堵住自己即将发出声的呜咽。
一旁的乐知微看不下去,拍拍迟昕的肩膀, 将本来为老板准备的水递给她。
迟昕背过身仓促地抹下眼角,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善良的保镖摇摇头,重新走回自家老板的身边。迟昕顺着乐知微的方向去瞧那人,却没能从那人身上瞧出一丝丝关切。
魏京岚自认定了二人不会有结果之后,便将迟昕强制地赶出了自己的世界,无人可以打动她,什么都不能挽回她那颗与迟昕渐行渐远的心。
迟昕把魏京岚凤眸中的清淡看在眼里,心口处的闷痛蔓延到每一根血管而后带来指尖的麻木感,像是被剪断傀儡线的木偶,是用是舍皆不由她。
长久的寂静之中,迟昕总算明白,无论她如何挽回,魏京岚都不会再对她投入一丁点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