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他弟子在浙江,我去投靠他们。”
老萨满看他一眼:“你真要去?”
年轻人摆弄着耳垂上长长的绿松石坠子:“师父你其他几个弟子都出去了,我觉得我也可以自己出去工作了,只要师父你把你的家伙借给我。”
老萨满看着他摇了摇头,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也没有阻拦,只是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很不起眼的盒子,木头都因为草原上太干而裂开,老萨满道:“这只鼓不能丢,丢了你会有大灾祸。”
年轻人没想到老萨满答应得这么爽快,有点惊讶地接过盒子,只见里头是一只很旧的羊皮鼓,旁边还有一根陈旧的鼓鞭,老萨满淡淡道:“这个只有你能用,但要记得你的病,否则下一次再把舌头咬下来,旁边就没有我了。”
年轻人发愣地看着老萨满,忽然觉得三天不见,他好像又衰老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也变深了,年轻人抿了抿嘴,在刻意显得恭顺时,他的声音会变得格外好听:“师父,你有没有帮我问过,我能不能找到双身的人,又能不能知道我父母的事?”
老萨满摇摇头,他确实累了,想要喝酒,但连手都有点抬不起来:“不能太贪,否则邪魔会找上你,你要记得你的身世,既是最干净的,但同时也是戴罪之身,有邪灵缠着你,要想安稳地活下去,你得找到那个双身的人,他跟你是一样的。”
年轻人从小到大已经不止一遍听这个话,每一遍都一样,闻言不由失望地垂下眼,手摸到盒子上那些皲裂的木纹。这些代表了鼓的年纪,老萨满虽然没有和他说,但是这只鼓明显已经是这里最能拿得出手的神器了,他心里明白,又恭顺道:“师父,到时候我也给你寄特产。”
老萨满没有回音,年轻人抬起头,发现老萨满已经悄无声息地睡着了,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累得,年轻人无奈,将老萨满扶到床上,紧跟着他小心地望向那块襁褓布,确定自己只是隐隐感到眩晕和恶心之后,他起身走到了桌前。
这块皱巴巴的布至今还散发着强烈的腥臭味,看上头的纹案,应该是从某件蒙族传统服饰上撕下来的,上头遍布血迹,在某一角还有一条长长的血迹犹如红绳一般。
年轻人凑近闻了一下,隐隐约约,其中还夹杂了一股海洋的气息。
这是鱼血。
年轻人强忍着恶心盯着布看了一会儿,手摸到胸口挂着的玉佛牌,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块布和这块玉佛牌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
那也是他的父母死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
引子三。 龙女号
2018年10月,浙江舟山,沈家门半升洞码头。
接连几日的阴雨后,舟山终于放了晴,下午三点,大量游客都在码头上集合,准备搭乘下午的船出发去普陀山,这些人大多都提着行李,还有不少打扮精致的姑娘在阳光下撑着伞,翘首以盼自己的船能早点进港。
就在这漫长的等待当中,码头边也出现了一些叫卖的商贩,一天里最晒的点,码头上的保安都不知去了哪儿,这些寻常叫人呼来赶去的商贩此时也都一并冒了头。几个晒得黝黑的妇人胳膊上挂着成串的贝壳项链,缠着几个年轻的姑娘讲价,而同时甚至还有渔民带着新鲜的海鱼来码头边叫卖,都是早市上没卖出去的,价格便宜,也引得不少游人驻足询问。
离下一班从普陀开来的轮渡进港还有二十分钟,一个年轻人走进了码头边的麦当劳里,个子很高,穿着短短的夹克,双腿修长,进去之后便点了一份汉堡的套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阳光很好,年轻人被晒得微微眯起眼,刚吃了一口汉堡,便有两个正在玩你追我赶的孩子跑过来,女孩儿刹车不及,扑在年轻人的大腿上,整个人一下就蔫儿了,小声道:“哥哥对不起。”
“看清楚,不是哥哥,是姐姐。”
年轻人说话时的重庆口音很重,给她递了一根沾了酱的薯条,小女孩看着他睁大眼,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虽然头发梳得很短,但是黑框眼镜下却是一副极其清秀的长相,竟是个假小子一般的姐姐,小女孩噎了一下,拿着薯条便跑走了。
年轻人笑了笑,像是饿急了,三两口便把手里的麦辣鸡腿吃了个精光。在舟山吃了两天清淡的海鲜大排档后,她觉得自己的味觉都要丧失了,这两天做梦都是串串和烤脑花,原本在重庆都吃腻了的赵家码头,现在天天都惦记。
吃完薯条,假小子打了个饱嗝,拿着大杯可乐慢悠悠地走出了麦当劳,虽然已经是初冬,但因为太阳高照,她整个人都被晒得暖洋洋的,靠在栏杆上上看着远处白色的客轮慢慢地靠近,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码头边响了起来。
“来看一看油斑鱼了啊,刚钓上来的!赶着回家便宜卖了!”
小贩的口音一听就是舟山本地人,皮肤黝黑,面前放着一只很大的水盆,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过往游客的注意力。假小子吸着可乐,听一个操着北京口音的男人已经开始问价了,她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北京人带着妻女,明显是趁着休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