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不等他说下去,便打断了:“父亲既然这么做,是不是也不介意好好让外人看看,本宫是怎么私通外男。到时候是白绫毒酒还是株连九族,舍我这一条命,一层脸面,本宫可以不在意,父亲也不在意吗?”
云丞相听到株连九族时,脸色就已经大变,虽有恼怒,但还是先俯首认错:“老臣知罪。”
云姝依旧没有让他起身,端起茶杯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他犹豫了片刻,估计着云姝气消了些,才开口解释:“此事也非老臣本愿,只是……”云丞相叹了口气,“是太后娘娘传了话,猜测皇上许是……无法生育。”
云姝秀眉一拧,倒是也没打断他。
这事是真是假无从分辨,但是这么多年,后宫无所出倒是真的。
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借外男生子?哦,还不是普通的外男,有什么比孩子更能让唐旭死心塌地呢?
就不怕杨珩揭发吗?还是他们觉着,若真是无法生育,杨珩比他们更想隐瞒,否则定会失了一大批老臣的支持。
“若皇后娘娘不喜,臣以后绝不会做此事。只是……”云丞相也是压着自己一个老父亲还要跪她的怒气在说着,“唐将军不可不拉拢。如今,军中大将都是他提拔的,唯他是首。朝中他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已不单单是一个唐家了。他若是站在皇上那边,局势就完全变了。”
他还特意安排了云麒在军中,结果别说抗衡,反而云麒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娘娘,云家如今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站得更高,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从先皇开始就是如此了,好在他们斗赢了先皇。如今一个杨珩,又何足畏惧?
云姝看出了他的野心勃勃。
她心里冷笑,起身走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云丞相只觉着了无形的压力,这让他突然发觉眼前这个女儿并不是完全任由人摆布的。
“父亲,”她的声音带着寒意,“您既然是需要本宫来做事,就要守着本宫的规矩。再有下次……这皇后,您就再找个人来做吧。”
云姝回宫里没多久,赵嬷嬷来传话,说是顾太医请脉。
每月太医院都会定期有太医来诊脉,给云姝安排的,自然是她一向信任的顾淮安。
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让他回去吧。”
赵嬷嬷正打算应下呢,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去,云姝正在翻看她新买回来的医书,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那太医院那边……”
每月请脉的情况,是要在太医院记录在案的。
云姝又翻了一页:“那就换个人来吧。上次来过的那个,挺不错的。就他吧。”
虽然不解其意,她的话,赵嬷嬷也不敢置喙。
等她走了,云姝放下了举着书的手,在聚宝楼里买回的书,静静安置在腿上。
她其实,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不该这样的,若只是中了普通的媚药,若只是普通地与杨珩共宿一宿,她不会这样思绪不定的。
偏偏那药,让她现在一闭眼,眼前就是顾淮安的脸,亲吻的是他,动情的是他,在她耳边喘息的也是他。
云姝扶住额头,眼里闪过懊恼。
这样不行,像是要把她的所有心思,都扒在阳光之下,这样可不行。
听到云姝不想见自己,顾淮安明显愣了一下。
他毕竟不是普通的太医,也是顾家的人。再想到云姝上次说的信,赵嬷嬷下意识有几分愧疚,便多说了几句:“皇后娘娘许是心情不好,怕牵连了顾太医。你也知道她的,向来最信任您。”
她越是这样说,顾淮安就越担心。
但是除了担心,还有另一种情绪在心中蔓延,他说不出那是什么,除非自己不在,否则云姝从没有像这样替换过大夫。
一丝酸涩在心中蔓延,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有劳嬷嬷了。”
赵嬷嬷目送顾淮安出了殿门才回去,云姝已经换了位置,她坐到了窗边,桌上的茶水已经烧开了,正咕噜噜冒着泡。
但是皇后娘娘的视线,却在窗外。
如今那窗外已然没什么好景致了,只剩了光秃秃的树枝,一片萧索。
赵嬷嬷也不知她在看什么,她的视线只被云姝吸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