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洋人倒也内敛,略一点头便走了过去,流萤的脸红得像个苹果,方才那样子,莫不是让人误以为她犯了痴病。
她有些尴尬,也有些负气,又瞪着眼睛去瞧其他人,然而她的小脸却红得一发不可收拾。
韩宏义冷眼瞧着,见她竟追着男人瞧,便将玻璃杯中的酒液一口喝光,杯子放下的瞬间,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
待流萤反应过来,韩宏义已经拿过她手中的酒杯,取而代之的,是将自己的手交了过去。
“去哪儿?”
“再喝该醉了。”
韩宏义几乎是抱着拉起她,揽着她的肩膀便走。
“那、那酒扔了多浪费呀!”
流萤迟疑着挪步子,人都被他拉走了,还恋恋不忘地频频回头。
“酒至微醺才得宜。”
韩宏义弯身下来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的会员身份,是不是可以住在养心园?”
养心园、乡谊会与赛马场皆是同一个老板,位置就在马场的旁边,原先的老板活着的时候,便一直住在养心园里,后来易了主,由美国人改造之后,养心园便对外开放,那里的住宿是会员才有的待遇,流萤本着不住白不住的原则,选了一栋最为僻静的独栋小楼。
这园子占了不小的一片地,进去便是一片人工湖,树木郁郁葱葱地栽在湖边,曲径通幽穿林而过,几栋小房子点缀其间互不相接,是以小径串联起来,弯弯绕绕的,谁也瞧不见谁,单就一栋而言,总觉得是自己独享了整个园子。
“这洋人修的园子,竟与咱们的志趣差不许多。”
流萤趴在床上,瞧着窗外的景色,幽静的湖水让她恍惚感觉回到了老宅,心情却比往日轻松许多。
韩宏义端来一杯水递给她,再将她脚上的鞋子一一脱掉。
“或许是修建的时候得了工匠的点拨,将酒店修成这样的确实少有。”
流萤晃荡着两只小脚丫,返过身来瞧他,脸蛋的绯红已经向两鬓扩散。
“宏义,我总觉着,洋人对咱们的东西很感兴趣,先前在百货大楼,就瞧见卖成衣的铺位有不少洋人围着旗袍看,一买就是好几身,全是上好的真丝。”
说起百货大楼,韩宏义眼底涌起一丝缱绻,那个时候她懵懂无知,跟今日一样,瞧什么都新鲜,而今似是长大了,平添了几分聪慧。
“你说,正卿想将洋货做成国货,低价卖给华人,咱们能不能做些国货反销给洋人,会不会就像他们将洋货高价卖咱们一样,咱们也高价卖他们?”
韩宏义笑而不答,一心欣赏流萤娇憨地模样与微醺的状态。
“…我说错了?”
韩宏义摇摇头,坦然答道,“生意的事情我不清楚,不好妄下结论,但有一事我一早便告诉过你。”
“什么事?”
“你若是男子,定大有所为。”
流萤小脸刷地一烫,那是他们互表心意的时候,韩宏义在利顺德的客房里同她说的甜蜜话,而今又是住店又是客房,这场景多少有些温故而知新的意味。
韩宏义伸手抚摸她滚烫的脸颊,再去顺她鬓边的发丝,手指沿着小巧的耳廓滑下来,顺理成章地勾住她的下巴,他俯过身来,流萤乖顺地仰起脸,双眼微合,等着即将落下的吻。
然而她的等待落了空,韩宏义似乎更喜欢看她情难自已的样子,迟迟没有亲下来。
直到流萤睁开眼,才瞧见这人离自己一尺来远,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这人,竟戏耍她!
小脸红得像只熟虾,流萤负气地抿起嘴唇,眉目间染上一层嗔怒。
“啧。”
她轻轻啧声,他眼帘低垂,见到粉红的舌尖在唇齿间轻轻一弹,随即,一双小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拉低。
韩宏义单手撑住身体,滚烫的小脸与他一寸之遥,流萤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她的突袭没有得逞,便挺起腰身迎上去,双唇触到的瞬间,韩宏义再也忍耐不住,扣住她的后脑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