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一路走来,林弃都未注意到身前的女子竟是个瘸子,“这和你要说的……”
林弃疑问还未说出口,堂屋外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
“是在和谁说话?我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应。”
来者还未进门,坐在她对面、刚才还一脸神秘莫测的林皎霞就像看到归家主人的小狗似的迎上去。
“夫人~今天府上来了一位贵客,我忙着招待她,这才没注意到你的声音。”
勾住贺灵韫颀长的天鹅颈,林皎霞带着热气的唇瓣贴近她的耳廓,张开一个小口对耳道微微吹气。
贺灵韫有些腿软,白皙的脸颊很快便因羞涩染上一层潮红,她娇嗔道:“有外人在,你这是干什么……”遂毫不留情地将林皎霞推开。
林皎霞应付起这种情况得心应手,她忙绕到身后,从背后抱住贺灵韫的身子故伎重施。
“别生气了,作为惩罚,晚上任你处置。”
语毕,林皎霞迅速松开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捋平微皱的前襟。
“好了,我们快进屋吧,别让客人久等了,不过话说在前头,待会儿你看到这位贵客可千万别动粗,就当是为了念璠那个丫头着想,嗯?”
林弃就听着这两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像十几岁的小儿女般耳鬓厮磨好一会儿,既有些不自在,更有些不安。
当林皎霞终于牵着另一个女人跨进屋时,林弃几乎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不,就算不是噩梦,此景与她而言也与噩梦没多少区别。
她早该想到的,都说女儿像母亲,念璠与六驸马如此相像,为什么她宁愿相信是巧合,也不敢怀疑六姐和六驸马还没死?
不,她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一旦承认,这就代表着……
“真的是你们,你们还活着……念璠是你们的女儿,那岂不是就是我的、我的……”侄女。
她扯着嗓子,终究因为破声没喊出最后两个字。
林弃突然觉得身上有一处好痛,是方才被茶水烫到的地方吗?她挽起裤腿,发现小腿被烫红了一大片。
林皎霞前一瞬还在安抚贺灵韫千万稳住,后一瞬看到林弃这边的情况,忙蹲到她跟前查看。
“哎呀,你一声不吭的,我还以为你没被烫到,怎么伤得如此严重……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烫伤药膏。”
林皎霞拍了拍贺灵韫的肩疾步离开,偌大的堂屋只剩贺灵韫和林弃两人。
贺灵韫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十二公主没有太多好印象,小时候倒是蛮可爱的,总是怯生生地躲在别人身后,看起来人畜无害。
当时入宫,年尚四岁的林弃哭喊着:“母皇是不是讨厌我?”缩在四公主怀中,贺灵韫被触动,在那一次短暂的相处中对她展现了自己最大的柔情和善意。
她怎么都没想到,十六年后,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孩竟能把她的女儿伤得这么深!
时间再回到十五年前,先帝驾崩后,被原太女——当今女帝囚禁于深宫的林皎霞在获得自由的同时被召告乾元身份、封为越王,于赴任路上遭遇不测。彼时正躲在蠡渚的贺灵韫得知噩耗后当即动了胎气,产下不足月的孩子,接近一年的时间,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以为林皎霞早已经死了。
再次相见,她的夫人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散发恶臭的乞丐,不但失忆,还瘸了一条腿,可不论怎样,至少活着,她们一家终于得以团聚。
贺灵韫总觉得,这世上若真有神明,她们一家一定是受到保佑的。
自皎霞平安归来,这么多年来家中太平,念璠的身子虽弱,只要照顾得当,也不至丢了性命,唯独今年正月……
想到半年前那场噩梦,贺灵韫心有余悸。
或许两年前念璠从会稽刚回来时,她的劝告是对的。
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会变得不幸。
因着这一层缘由,她对林弃就不可能客气。
“我该喊你什么?”贺灵韫的声音很冷,比在学堂训斥门生时还要无情几分,“是殿下么?”
“驸马折煞我了,你于我而言是长辈,更是念璠的阿娘,我受不起‘殿下’这个称呼。”
“殿下倒是会说笑,我不过一平民百姓,哪是什么驸马。”
“我不会记错的,驸马和当年相比无甚改变,念璠和你很像。”
林弃捂着自己的腿,也不抬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动,像是失去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情感。
贺灵韫听得窝火,就好像满腔怒火碰到一堵软绵绵的墙,又给弹了回来,她抬起林弃的下巴,责问道:“作为一个乾元,你连看着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么?”
林弃扭开钳制住自己下巴的手。
“是,我一想到念璠是我的亲侄女,就愧疚难当。”
贺灵韫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殿下就只在意这些?那其他的呢?你不妨说说你对念璠做了什么,又是怎么伤透她的心!”
贺灵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