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柴房门锁上,我们和他们说。”
那妇人连忙点头,裴老大去了大门前,而她转身就拐进了正屋和墙之间的一个狭窄的过道,宁不为从草垛里钻了出来,悄悄跟在了她身后。
正屋后有个小小的柴房,妇人用锁将柴房锁了起来,又不放心似的,将用来压草垛的一块大石头费劲地往门前挪。
宁不为借着身形瘦小,闪到了墙与柴房的夹缝间,伸手将纸糊的窗户戳了个眼,借着昏暗的光,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房间里堆着高高的几摞木柴,角落里是大片干草,上面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旁边有个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模样。
宁不为正想凑近一些,结果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窗棂,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猛地转过头来,在昏暗的光线和灰尘中,同宁不为对上了目光。
双镜(五)
那是一张和宁行远极度相似的脸。
如果不是这张脸过分清瘦又写满了警惕和戒备, 宁不为一瞬间以为看见了少年时期的宁行远。
“……有人?”躺在草堆上的人气息微弱地问。
“我娘把门给锁了。”他转过身,低头看着对方,然后拿起手中的湿布子将他满是血污的脸擦干净。
躺着的人笑了一下, “抱歉……我……连累你了。”
他微微侧头, 雪青色的发带落在发丝和干草之中,上面还沾了些血迹,上面绣着的九叶莲暗金纹路若隐若现。
宁不为看清了那发带的模样, 瞳孔骤然紧缩——
这发带是宁行远炼制的法器,后来连哄带骗送给了他。
‘……小时候炼的法器,没什么用处, 小孩戴着好看, 过来,给你绑上……’
‘九叶莲家纹,独此一份, 我托锦衣阁的朋友绣了好几个月……’
除了宁行远,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坐着的人低垂着头没说话,仔细给他擦着脖子上的血污。
“我听他们……咳咳,喊你裴四,这是你的大名?”宁行远笑着问他。
“嗯。”裴四将手里的布巾放到了旁边的水盆里,使劲揉搓了几下, 揉出来一盆血水。
他顿了顿,开口道:“你别说话了, 伤口还在流血。”
宁行远又咳了口血出来,裴四要去给他擦,被他抬手制止, “这是……咳咳, 魔物所伤, 不管怎么样……咳咳,都会流,你别害怕。”
裴四攥着手里的布巾,还是固执地帮他将嘴角的血擦掉,“怎么才能救你?”
宁行远笑了笑,“劳驾……我想坐起来。”
裴四皱着眉,伸手托住他的后脖颈和腰背,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了后面的草垛上。
宁行远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看不出他受了多重的伤,但裴四这么一抱,灰色的粗布衣上面沾满了鲜红的血,脸色煞白地看着宁行远。
“……放心,死不了。”宁行远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神情却格外淡定从容,大概是年纪尚小,他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可是你们说的‘仙人’。”
裴四攥着湿透的布子说:“县里有要药铺,我……等天黑了就带你跑出去,药铺里有大夫。”
宁行远无奈笑道:“真不打紧,我修养几天就好。”
裴四不信,沉默地拧着手中的布巾,拿起宁行远的手给他擦上面的污血。
宁行远看样子是想把手抽出来,但显然是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他去。
“裴四,你是自幼在此出生长大的吗?”宁行远问他。
裴四给他擦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声音低闷道:“被我爹从山里捡回来的。”
宁行远从腰间解下枚玉佩来,指着上面的九叶莲问道:“那你……咳咳,你被捡到时,身上可有类似这种的配饰……咳咳,或者咳咳,或者其他的咳咳——”
裴四赶忙帮他拍背,“你别说话了。”
宁行远摇摇头,眼睛却微微发亮,“我们长得一模一样,这本就不是件寻常事,待我归家之后,定要问问父亲母亲,是不是有遗落在外的兄弟……咳咳咳!”
他大概有些激动,咳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屋内的裴四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窗户外的宁不为也皱起了眉。
说话就说话,这么急躁作甚,半点都不沉稳。
完全没有考虑到屋里的只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没有。”裴四不敢动他,只能虚虚地扶住他的胳膊,“也许只是碰巧。”
宁行远拿着那九叶莲玉佩道:“不管你是不是我宁家的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你收着。”
裴四推拒,“换做是别人我一样会救的,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要。”
宁行远又咳了两声,闭着眼睛道:“我没力气了……你想让我咳死吗?”
说完拿着玉佩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裴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