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家主不同意她放话也没用啊。”有人低声道:“我听说是府上来的那个姓裴的客卿替二公子说了几句话才让这婚事成了……”
“那个姓裴的瞧着挺古怪,有次我在庭院里扫地,他突然问我甘不甘心?他娘的,老子不甘心有什么办法,又没有灵根,扫地起码还能拿灵石回去养家糊口,我呸!明明瞧不起人,还非得装出悲天悯人的模样来……”
“就是,裴和光这个人真的太讨厌了,我前天还看见二公子身边的大丫鬟冲他笑……呵,不就是脸好看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来给严家当走狗!天天往家主院子里跑,府里最近都人心惶惶的……”
宁不为在边上喝着酒,对他们说的那个裴和光不怎么感兴趣,听了几耳朵便忽略了,在听到严流光明晚会来承运楼宴请友人的消息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怎么又是你这个傻子!”隔了一桌,有个穿着黑衣的公子哥厌恶地甩袖子,“别碰我!恶心不恶心!小二!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又让这傻子进来了!”
“哎,江六,这不是你们家的野种吗?怎么成这样了?”二楼有人嬉笑道。
“她不是我们江家的人,她娘不守妇道早就被逐出江家了。”有人语气阴沉道:“你再敢说这种胡话我就让你和她一起变成傻子。”
“哎哟也是个可怜的……”有人窃窃私语道:“她娘不知道和谁生了她,结果被知道不是江家的种,病了也不给治,生生烧坏了脑子……”
“呸,活该,野种就该死。”
“你这人,她一个小孩她又没做错什么。”
“你这么通情她那你去帮她呗,给她当爹,嘿,白捡这么大一傻闺女。”
“滚滚滚!”
周围的人大多都在看热闹,宁不为不喜欢看热闹,更不喜欢管闲事,喝完杯中的酒,将灵石往桌上一放便要走,结果那小乞丐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滚到了他跟前。
阿凌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破破烂烂的衣裳,顺着他的衣裳往上看,眼睛逐渐变亮,青紫的嘴角刚要动,宁不为就冷声道:“闭嘴。”
他没兴趣给别人当爹。
阿凌呆呆地张着嘴,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着块不知道被谁扔的半块地瓜,黏黏糊糊的黄色看得宁不为眼疼。
然后她弯起眼睛,冲宁不为笑了一下。
明明是人人都厌恶的小乞丐,笑起来却比那些人都要干净和纯粹,真奇怪。
宁不为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往前走,却又被她拽住了袖子。
“阿凌好饿。”脆生生的童音带着点鼻音,她指着桌子上几乎没被动过的饭菜,“阿凌想吃。”
不等宁不为回答,小乞丐就扑到桌子上扯了根鸡腿往自己嘴里塞,黑乎乎的小手沾满了油。
宁不为皱了皱眉,快步往前走,就听身后传来小二的呵斥声和小孩的哭声。
宁不为脚步微顿,却没有停下,径直走出了酒楼。
他没那么多闲功夫多管别人,宁家的事情他查到了宁帆,可宁帆不知生死,而他那一支族人也都下落不明,如果宁氏灭族和宁帆有关,他一个小小的旁支家主是怎么做到的……
宁不为走在街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路过一个摊位时,一只油乎乎的小手悄悄抓住了他的手,宁不为心下一惊,猛地一甩,手背却正好甩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
“啪”的一声响。
“抱——”宁不为下意识的道歉,在看清人之后太阳穴突突直跳,却还是继续说完,“抱歉。”
他想事情竟然被个小乞丐一路尾随都没有警觉,甚至还……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
阿凌吃痛地捂着半张脸,却还是笑着看向他,另一只手指着摊位上的烤地瓜,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着宁不为阴沉中带着点无措的俊脸。
“爹,阿凌想吃这个。”
玉泉(八)
若是没有这意外的一巴掌, 宁不为不会搭理这个小傻子。
但买个烤地瓜给她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给阿凌买了个最大的烤地瓜,并语气阴沉地警告她,“不许再跟着我, 听到了没有?”
阿凌抱着热气腾腾的地瓜,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宁不为提溜起她的后领将她放到了路边的一棵梨树下,随手用灵力划了道线, “老实待着, 我走了才能动, 明白?”
阿凌咬了口地瓜, 没多少肉的腮帮子上也沾到了不少, 眨巴着眼睛冲他笑。
宁不为转身大步离开,快拐弯的时候又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小乞丐还老老实实待在树下啃地瓜, 才放心地离开。
一墙之隔的严府。
严流光惫懒地坐在主位上喝茶, 厅堂里一袭黑衣的男子正负手打量着博古架上放着的一对镇纸。
“裴兄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严流光见状便问道。
裴和光笑道:“只是昔日家中幼弟喜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