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起的,除了那些世家大族,也就只有他们这些宗亲勋戚了。
他们和朝臣不同,荣辱都系于皇帝一念之间,所以实在没什么底气。要是桓衍想对他们动手,也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等僵硬地谢完恩,再坐下来时,看到面前的火锅,就有聪明人脑海里灵光一闪:既然皇帝夸这锅子是好东西,那就多多推广,多多使用,想来就不至于碍着陛下的眼了。
于是一个二个打起精神,纷纷出言夸赞皇后的巧思,又说回去之后也要让家眷学习云云。
桓衍听得心情舒畅。
其实他当然也没有认真推行节俭的意思。身为富有四海的皇帝,若不纵享这样的富贵权势,他争这个位置又有什么意思?只是近来宫中出了事,桓衍很清楚,私底下只怕就有人要笑自己连皇宫都掌控不住。这种话没有人会当面说出来,他也没有地方发作,自然要找别的由头。
推行节俭,就是个很好的由头,而且是所有人都挑不出错的那种。
借此机会,也是要敲打一下下面的人。
当然了,这些宗亲勋戚都是附带的,真正让桓衍在意的,还是朝中那班文臣。
所以他也没有过于计较,见所有人都老实了,也就笑着道,“咱们这都是偏了皇后的好东西,该向皇后道谢才是。”
众人自然纷纷凑趣。
其中好几个都说起太-祖与高皇后时的旧事,一时颇为感触。倒是桓衍有些意外,“怎么你们都知道这些旧事?而且言辞凿凿,倒像是亲眼所见似的,连朕都还是头一回听见说呢。”
“啊呀……”曹皇后听他一问,连忙掩口笑道,“这事说起来是臣妾的疏忽之过,陛下恕了臣妾,臣妾才敢陈情。”
“好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桓衍摆了摆手,“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但讲无妨。”
曹皇后这才将这几年宫中流行起一本小册子的事说来,又替他们分辨道,“这册子上写的都是太-祖与高皇后旧事,于宫中许多人事倒是颇有指点之意,再者其间也并无僭越冒犯,因此臣妾便没有查问此事,由她们去了。”
之后才对身后的黄宫正道,“你且将那册子取来,给陛下一观。”
黄宫正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做工精致的小册子,双手捧着送到桓衍手边。
桓衍翻看了几页,见内容确实写得有趣,都是些颇具教育意义的小故事,对太-祖和高皇后也是一味的称赞,并无冒犯之意,便颔首道,“这也罢了。只是这小册子既无名目,也不见著者署名,却不知又是何缘故?”
“这……其中自然有缘故。”曹皇后面露难色。
桓衍皱眉道,“皇后但说无妨,这里都是内亲,莫非还有什么话不便开口么?”
曹皇后只得道,“臣妾使人查过,这小册子正是由当年太-祖与高皇后身边的桓安总管编写。他有个同乡,偶尔去皇陵办差时见到,便带了回来,又传授给自己的几个徒弟,谁知道这小册子十分受欢迎,一个传一个,如今竟是大半宫人内侍都读过、听过了。”
“桓安?”桓衍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大约此人确实有些能耐,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不由恍然,慢声道,“原来是他。”
“正是。桓总管在皇陵为□□和高皇后守陵,追思二位圣人当日的风采,因此将这些小事记录了下来。如今于宫中流传,也成了许多宫人行事的典范。这正是二位圣人遗泽人间呢。”曹皇后轻声道。
她绝口不提桓安当年去皇陵的缘故。
反正先帝虽然把桓安逼得去皇陵躲避,但是就因为他走得太干脆,后来对他的事情也就没有个确切的说法,更谈不上什么罪名。如今时过境迁,先帝已经不在了,自然也不必多提。
果然桓衍点头道,“也是个有心人。这位桓总管今年高寿?”
“已经六十八了。”曹皇后既然要举荐桓安,自然事先了解过他,因此对答如流。
“人生七十古来稀,实在难得。”桓衍道,“这样的老人,咱们皇家却不可薄待了。他如今仍是在皇陵么?不如宣进宫来,一者褒奖他多年忠心与苦心,二者,朕也想听听太-祖皇帝与高皇后的故事呢!”
“陛下恩典,臣妾先替桓总管谢过了。”曹皇后笑着道。
……
桓羿放下手里的酒杯,垂眸笑了笑。
他这位皇嫂真是个妙人。今晚这一番施为,真是叫桓羿大开眼界。
一切都发展得如此自然,若不是从甄凉那里先得了提醒,他恐怕一时也看不出,这一切竟都是皇后提前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举荐桓安。
之前桓羿还在想,皇后既然应承了此事,为何拖着迟迟不向皇帝进言?如今看来,她胸中的丘壑,竟比自己想的更广。
若是直接当面举荐,以桓衍的秉性,只怕又要疑心这事背后是否有什么干系了。所以要想让他安心用桓安这个人,就只能让他自己动念把人召进宫来。
而这个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还说明曹皇